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魂归大漠
6月12日中午,摄制组一行顺利到达早已干涸的孔雀河上的前进桥。汽车从前进桥继续往南10公里,就是摄制组与余纯顺约定的13日中午会合的具体地点。
考虑到余纯顺体力不错,赵子允和彭戈侠猜测,说不定余纯顺12日晚上就能走到会合点了。于是,趁着日落时分气温稍低,他们赶紧取出一顶红、黄、白三色的尼龙帐篷,绑在会合点的地势稍高处,以便于余纯顺更早看到。赵子允还站在高地上遥遥望了一会儿,结果,他没等来余纯顺,却等来了一场突如其来的大沙暴。
汽车旁,一锅土豆丝刚刚炒好,明晃晃的天空突然变得昏暗,仿佛一口倒扣的大锅。紧接着,来势凶猛的狂风卷着阵阵沙尘袭来,眼前的炒菜锅连同土豆丝瞬间被大风卷到半空中,近在咫尺的两辆沙漠车很快在沙尘的遮挡下消失在视线中……沙暴来了!
就像以往的每一次罗布泊沙暴一样,完全没有预报的可能。好几顶帐篷被狂风吹倒埋在沙中,除了彭戈侠,其余人全都被迫钻进车里。呼呼的风声,夹杂着沙粒打在车身上的噼里啪啦声,这一响,就是一天一夜。
13日早晨众人醒来时,大风仍在肆虐,他们开始担心余纯顺。8点半,彭戈侠、赵子允等三人顶着大风,朝着余纯顺应该回来的方向一直走了5公里,他们希望早一点接到余纯顺。然而,三个人一直等到下午6点多,除了打在脸上如同针扎般的沙子,什么也没等到。他们不得不回到会合点。
晚上8点,风终于停了,余纯顺仍不见踪影,大家越来越焦灼。但所有人都理所当然地相信,余纯顺肯定已经在沙暴来袭前走出了罗布泊,他们猜测,余纯顺可能只是被沙暴阻挡在了楼兰附近,或者在楼兰和前进桥之间迷了路。
于是,14日一大早,大家兵分三路,彭戈侠带人去楼兰古城找人,赵子允带人向孔雀河、前进桥方向接应,宋继昌则带人留守大本营。晚上8点,彭戈侠和赵子允几乎同时回到大本营,三路人马碰了头,仍然没有余纯顺的任何消息。
这天夜里,所有人都睡不着了。大家抬出发电机,在大本营高处架上两只灯泡,又在附近点燃了几株枯死的胡杨,都是为了给余纯顺指示方向。电灯彻夜未熄,胡杨直到15日早晨还冒着青烟,但是余纯顺仍然杳无音信。
15日上午,大家不敢再等了,无奈地开通车载电台,向库尔勒方面报告:同余纯顺失去联系已经5天。当天下午,巴州党委、政府向新疆维吾尔自治区人民政府紧急报告,请求出动飞机寻人。
同一天,赵子允、彭戈侠一行再次分成三个搜寻小组,向余纯顺可能出现的三个方向寻找了一天,结果还是一无所获。
16日凌晨2点,自治区人民政府开始协调直升机出动一事。上午10点,库尔勒方面派出两辆满载食品、饮用水的汽车前来罗布泊救援。
17日上午,新疆军区派出的直升机已从乌鲁木齐起飞,中途忽遇暴雨,直到中午1点半,直升机才在摄制组所在的大本营附近降落。这架直升机的机长孙刚是特级飞行员、陆航三团副参谋长,16年前的1980年,他曾经参与寻找彭加木的行动,没想到,16年后竟又在同样的地点、同样的季节,再次执行类似的任务。
因为相信余纯顺已经走出了罗布泊,直升机最先寻找的依然是楼兰周边。飞机飞得很低,离地面仅有三四十米,彭戈侠靠着舱门的舷窗,连河道两岸干枯的胡杨枝条都看得一清二楚,从楼兰向东,他又看到了6月9日白天汽车留下的车辙印,可惜,死寂的荒漠里就是不见余纯顺的踪影。
同一天,又去楼兰徒步寻找余纯顺的赵子允等人带来消息,大家此前埋在楼兰的20多瓶矿泉水,依然原封不动地留在那里。这个消息瞬间让大本营笼罩在了不祥的阴云中,因为这意味着,余纯顺很可能根本没有抵达楼兰,那么,他可能还滞留在高温缺水的罗布泊中!
18日早上9点45分,直升机开始了第二次空中搜索。这一次,飞机搜索的范围扩大到了罗布泊。10点15分,飞机飞到了罗布泊湖盆上空,无边无际的褐色湖盆中,果然隐约出现了一个指甲盖大小的蓝点。彭戈侠只看了一眼,就脱口惊叫:“那是余纯顺的帐篷!”
飞机逐渐降落,机身还在左右摇摆,彭戈侠已经迫不及待地拉开舱门跳了出去。他直奔目标而去,一边跑一边喊:“余老师!余老师!”直到这时,他心里仍怀着一丝希望。
蓝色帐篷果然是余纯顺的,可帐篷周围却不见他的身影。彭戈侠和其他搜寻人员走近帐篷,只见它的一角已经塌落,余纯顺随身携带的藏刀落在帐篷门口。探身望进帐篷,里面躺着的余纯顺,早已没了气息。
余纯顺遇难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