科技向善的乐章：成昆铁路的“快”与“慢”

孙红林

2020-04-29 16:07:25　来源：学习时报

铁路是现代性的重要象征，它的速度和力量对人类社会产生了深刻的影响，马克思将其概括为“以时间消灭空间”。而如何驯化铁路所代表的机械速度和力量，并使之朝着“善”的方向进化，便成为现代社会科技治理的一个核心关切。中国铁路现代性的实践，证明科技向善的可能，成昆铁路正是其中典范。在成昆铁路建成通车50周年之际，重新认识其科技治理价值，无论是对交通强国战略，还是对科技强国战略，乃至对中国铁路“走出去”，都具有十分重要的意义。
成昆铁路建成通车50年以来，在党的带领下从备战备荒的峥嵘岁月，跨入了国民经济大发展的新时代，为国防事业和国民经济的发展都作出了重要的贡献。进入高铁时代，成昆铁路不仅运行着动车和普速列车，而且依然开行彝族群众所深爱的“慢火车”。“快”与“慢”交相辉映，演奏着科技向善的乐章。
“慢”线路与“快”建设的协奏
铁路科技是成昆铁路加速发展的第一生产力，始终推动着成昆铁路勘察设计、施工建设和提速扩能改造的成功。然而，仔细考察成昆线的发展史，就会发现，成昆铁路无论是在选线，建设，还是在运营方面，都鲜明地折射出价值理性导向的科技之光。
铁路选线蕴含着技术理性和价值理性的较量，成昆铁路的选线是价值理性的胜利。早在上世纪三四十年代，当时的国民政府交通部就进行了川、滇、康（原西康省）之间的铁路设计和施工，但是除了建成昆明至沾益的一段米轨之外，只作了一点粗略的步勘和草测就放弃了。中华人民共和国成立以后，成昆铁路拉开大发展的序幕。1953年，铁道部组织了中国专家陪同苏联选线专家和地质专家到西昌评审方案。在东线、西线和中线3个方案中，中国专家蓝田、郭彝、王昌邦等人提出，西线通过少数民族地区，政治、经济意义大。这被苏联专家斥责：政治、经济意义是领导人考虑的事，作为工程师，应从技术标准和营运条件考虑，并断言 3个方案中，只有中线可行，西线根本就是修建铁路的“禁区”。报告持续争论了2年多，最后由周恩来总理拍板，决定采用穿越攀西大裂谷的西线方案。这个方案实际上科技难题十分之多，但改造“禁区”的大战刻不容缓。成昆铁路要在巩固国防的同时，为少数民族地区的社会发展带去加速器，要让攀西高原融入国家发展进程。因此，成昆线作出了“慢”的选择，即路线偏长且施工难度大，建设进度和将来的运营速度都必然慢。另一方面，建设却必须快起来，技术攻关必须快马加鞭，民族区域的社会发展必然加快进度。
中苏“交恶”后，苏联铁路专家撤走，成昆铁路的建设只能完全依靠自己的铁路科研队伍。新中国成立前留下的小比例军用地图，已算是至为珍贵的工具。在选线初勘和后来的改线工作中，最常用的是绳索和脚步。1964年，唐山铁道学院积极响应党中央建设“大三线”的号召，从华北整体迁往西南四川，为成昆铁路又快又好的建设输送了大批铁路科技工作者。他们与铁二院的专家一道，用脚步丈量了攀西大裂谷的每一寸土地，硬闯出一条技术创新之路。
1970年7月1日，40万筑路大军最终战胜艰难险阻，在西昌礼州举行通车典礼。建成后的成昆铁路，7大展线举世罕见；全线设站124个，有42个车站设在桥上或隧道内。线路辐射四川、云南两省的7个地（州）、市，共13万平方公里，对大凉山彝族、苗族等少数民族的社会发展产生重要影响。不久后，这一伟大的工程创举被联合国称之为20世纪人类征服自然的三大奇迹之一，成昆铁路以“慢”致“快”的本土现代性方案吸引了全世界的目光。
“复兴号”与“慢火车”的共鸣
50年来，为满足沿线生产生活需要，成昆铁路不断提速：1970年通车时速是80公里；1993年开始电气化改造，局部路段经过改造后达到时速120公里；新世纪以来，最高时速达到160公里；成昆复线原设计时速为200公里，2013年“扩能改造”项目深度实施。
在成昆铁路建成通车50周年之际，复线建设也取得重大进展。2020年1月，攀枝花至昆明段开通运营，“绿巨人”复兴号CR200J型动车组大大加快了两地交通，沿线各族群众共同体验着“快”的便捷。随着攀枝花至峨眉段的扩能改造，成昆铁路很快整体驶入动车时代。
与此同时，成昆铁路为了满足山区人民的需要，坚持亏本开行绿皮“慢火车”。成昆铁路的“慢火车”即5633/5634和5619/5620次车，运营路线将近600公里，占全线1083.3公里的一半多，主要运行在四川大凉山深处。这个区域是全国14个集中连片贫困地区之一，也是全国最大的彝族聚居区。“慢火车”运行50年来始终坚持公益性，至今票价在2元至25.5元之间，平均10来分钟停一站，是彝族同胞名副其实的公交车。
党的十八大以来，国家大力实施“精准扶贫”战略，在走向共同富裕的大道上，中华民族大家庭中“一个都不能少”。为此，成昆铁路于2017年对“慢火车”进行了技术改造，目的在于方便沿线村落的彝族同胞携带行李、土特产和家禽家畜，保障他们生产生活和出行的需要。半个世纪以来，沿线学生、公务员和农民工通过成昆铁路走出大山，感受伟大祖国翻天覆地的变化。
“慢火车”在讲述精准扶贫故事之时，特别传达了铁路向善的公益理念：它赋予了特定社会人群进入现代空间的权利，同时也让人在不断加速的社会中得以重温“慢”时光的美好。“慢火车”深受人民的喜欢，社会一致赞誉，其魅力在于时间和空间、传统和现代、民族和国家、经济和社会的和谐发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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编辑：迟语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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