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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国虽然没有产生“财产即人格”之类的法言法语,但在财产和人格尊严的关系上说得更形象更生动:“人穷志短,马瘦毛长。”
今天的“产业”,在古代相对分离。“产”指有形财产,也就是房子、土地、金玉珠宝之类的动产、不动产:“业”一般指职业,属于无形资产。家族性的传承叫“世业”,比如司马迁家族世代为史官;世业之外另开门径叫“创业”,比如武官子弟专攻文进士。
父祖辈为什么要为子孙治产择业?根据历代家法,治产择业的动因不仅充满了人伦的温馨,还具有极为科学的价值内蕴。
第一,生生之资。家庭是人口生产和再生产的最小单位,而衣食是生存所必需,是一个人学术精进,一个家族和睦团结,一个民族道德进化的物质前提。如果食不果腹、衣不蔽体,自身难保,何以养育子孙。
清代张履复教育子孙说:人家既不可太穷,也不能太富。穷了,无法自立传家;富了,又容易陷于骄奢淫逸。张履复提出了一户人家的最低财富标准:上可孝顺老人,生养死葬;下能长养儿女,助其成才。
第二,立身之道。温饱既足,就得追求知识,追求道德,伴随知识增长和道德进化而来的就是社会地位的提升和家族竞争力、影响力的提高。所以古人在资身、养家之后都要求子孙以读书修身立业。
读书的外在功能是搏金取紫,扬名显亲;内在功能则在于净化灵魂,培育品德,养成性格,这内外两种功能都是立身的核心目标。
宋代倪思说:天下父祖辈,都应当为子孙谋划未来。多行善事,为子孙种德,位居第一;家传清白,这是第二;必须供养子弟读书明义,这是第三。第四点就是“受以资身之术”:有才能的修习科举,考取功名;稍次一点的,就经商谋生。
当然,如果父母无力就只能发奋自立,一边谋生,一边创业。姜子牙宰牛卖酒,朱买臣砍柴深山,公孙弘牧猪海上,都是后代特励志的经典桥段。
第三,节义之源。节义存乎体面,体面则取决于经济刚需。
中国虽然没有产生“财产即人格”之类的法言法语,但在财产和人格尊严的关系上说得更形象更生动:“人穷志短,马瘦毛长。”——马匹饮食不足,瘦骨嶙峋,毛发自然蓬乱飘然;人一旦为衣食所困,也就没有了远大的志向和高尚的节操。
南宋著名学者陆九韶不仅懂经义,还懂经济。他在《陆氏家制》中单列了《居家制用》篇章,教育子孙:一旦家庭财产入不敷出,就一定要“清心俭素,经营足食之路”——量入为出,清心节俭,对于所有人情之事应当杜绝财产往来。否则必然返贫,只能厚着脸皮求亲访友,寻求救济。亲朋故旧借了怕你还不起;不借又背上恶名。几个来回,天怒人怨。亲戚不高兴,自己很委屈;一旦遭到拒绝或饱受冷眼,还得忍受耻辱。
陆九韶的观点是:自己有才是真的有。存节免辱,不招怨,不讨嫌。这种经世济用之学,水平之高,见解之透,很难有人望其项背。以至于后来的张英、曾国藩都在家书中大加赞扬、广为推介。
需要说明的是,陆九韶所谓断绝财产往来,不是断绝人情往来。他特别交待:婚丧嫁娶、饮食聚会,不能负贫,自卑自傲,不出钱,不参与,而应当态度恭谨,早到晚归,多做事,别人自然会体谅你,尊重你,也不在乎你是否出钱,出了多少钱。这样一来,尽心尽力但不尽财,不攀比,不虚华,比什么都好。
倪思也对处贫提供了一个妙招:衣服一般是年规划,但饮食却是按天规划。吃喝在家里,粗茶淡饭没人知道,不存在脸面问题;但穿衣却显露于外,衣衫破烂必遭人耻笑。善于处贫的人,节食保证衣服整洁;不善于处贫的,往往为了口腹之欲,典当衣物换食物。
最后,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不善教导的贫穷人家子弟要么处身贫贱,苟且偷生,最终趋于下流奸邪;好一点的,奋发努力,稍有作为后就醉心钱财,不成贪官,就当污吏。所以司马光每次任命官员之前,都要很详细地问清楚他的家庭产业和职业背景。他认为一个人要是衣食无忧,相对来说就“居职易廉”——因为不缺钱,所以没有贪心,还追求节气,做官就比较清廉。陈龙正《家矩》把家产世业称之为“养廉之资”,和今天发达国家的高薪养廉相符。(作者系西南政法大学民商法学院教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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