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穷措大
郑海啸
//m.auribault.com 2016-04-14 来源: 检察日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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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关于穷措大(穷书生),鲁迅有一段话广为人知——唐朝人早就知道,穷措大想做富贵诗,多用些“金”“玉”“锦”“绮”字面,自以为豪华,而不知适见其寒蠢。真会写富贵景象的,有道:“笙歌归院落,灯火下楼台”,全不用那些字。

  梁实秋的散文《快乐》也提到穷措大——在穷措大眼里,九五之尊,乐不可支。但是试起古今中外的皇帝于地下,问他们一生中是否全是快乐,答案恐怕相当复杂。西班牙国王拉曼三世说过这么一段话:“我于胜利与和平之中统治全国约五十年,为臣民所爱戴,为敌人所畏慎,为盟友所尊敬。财富与荣誉,权力与享受,呼之即来,人世间的福祉,从不缺乏。在这情形之中,我曾勤加计算,我一生中纯粹的真正幸福日子,总共仅有十四天。”御宇五十年,仅得十四天真正幸福日子。我相信他的话。

  穷人对富人的生活总是有所想象的,但是这种想象往往和实际情形有出入。多用“金”“玉”“锦”“绮”字面做富贵诗的穷措大,面对“笙歌归院落,灯火下楼台”,恐怕会有些自惭形秽。这种自卑,可能让他奋发,也可能让他沉沦。而见到西班牙国王“御宇五十年,仅得十四天真正幸福日子”的穷书生,则可能有些自傲,觉得富贵的生活也不过如此。

  过分的自卑和自傲都不利于建造良好的生活。对于目前充斥市面的各种“成功学”,我也特别讨厌,但是,如果真的穷困到一定地步,还是要买几本书虚心地学一学的。没有一定的经济基础,你冥思苦想出来的东西是没有多少价值的。海德格尔说,冥思苦想得出的真理是可疑的,只有经过操劳得到的真理才可靠。作诗很重要,但先要解决一日三餐。而对于那些已经脱贫致富的“穷措大”,我们则要劝他多读书。

  E.M.福斯特小说《霍华德庄园》中有句话实在是好:灵魂世界肯定优于世俗世界,不过对此不必心心念念,挂在嘴上。具备灵魂世界的人,要做的不是把两者对立起来,而是把两者调和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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