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防止经济下滑须大力调整产业结构

——访北京大学汇丰商学院院长海闻教授

沈清华

//m.auribault.com 2015-05-05 来源：深圳特区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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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目前经济发展放缓，一季度GDP增速7%，增速下滑的最根本原因是产业结构调整还远远不到位。防止经济增速继续下滑，避免陷入中等收入陷阱，还是要大力推进产业结构调整。要鼓励企业兼并重组，放开对服务业的管制，大力发展教育。

　　“互联网+”概念非常好，可以激发各行各业的创造力、想象力。在发展互联网方面，我们和发达国家几乎处于同一起跑线上，而且我们还有人口优势，因此大有作为。

　　最近，国务院总理李克强在北京主持召开经济形势座谈会，北京大学汇丰商学院院长、著名经济学家海闻教授受邀出席并发言。回到深圳之后，记者就当前经济发展中的一些热点问题专访了他。海闻教授侃侃而谈，有些观点在座谈会发言中他也曾经谈到。

　　A.产业结构调整如何直接影响着增长速度

　　深圳特区报：从日前公布的一季度经济数据来看，GDP增速7%，降速明显。请您分析一下这主要是由什么原因造成的？

　　海闻：虽然随着经济总量增大，增速逐渐下降是正常的。但目前中国经济并没有在最好的状况下运行，即使是新常态下，目前的速度也是不理想的。

　　这次经济下行，不仅仅是宏观经济周期，很大程度上是因为中国正在防止“中等收入陷阱”。什么是中等收入陷阱？有人说是经济发展放慢，贫富差别扩大等。但这都是现象，都是结果。真正原因是经济发展到一定阶段，人们的收入达到中等水平之后，产业结构没有及时根据人们的新需求来调整，缺乏新的增长动力，原有增长动力基本处于饱和甚至衰减状态。随着收入的提高，人们需要新的东西，但供给跟不上。在经济发展的起步阶段，人们不太富裕的时候，主要是满足基本物质需求，现在不同了，人们的需求更高了。除了需要更高质量的制造品之外，还需要更多更好的服务业，如健康、教育、金融、法律、信息等服务。这方面供给我们是滞后的，如果不调整，就容易陷入中等收入陷阱。

　　从去年国内不同地区的GDP增长情况看，经济处于起步阶段的某些西部地区，以及沿海经济结构调整比较早、比较好的地区，增长速度都比较快：比如重庆、贵州、新疆、青海等地的GDP增长都超过10%，福建、江苏、山东、深圳也不错。国内处于中等发达的地区，如东北和华北，发展比较慢，这也说明，发展到一定阶段，产业结构调整如何直接影响着增长速度。

　　B.要避免陷入“中等收入陷阱”

　　深圳特区报：您认为中国如何才能避免陷入“中等收入陷阱”？

　　海闻：从短期来说，要避免经济继续下滑。由于发展不平衡，要用定向调控的货币政策和财政政策，对一些困难地区和行业给予一定政策支持和投入。长期来说，避免陷入“中等收入陷阱”，还是要靠产业结构调整。我认为以下三点比较关键：

　　一是要深入企业机制改革，打破地方保护主义，让更多企业实现兼并重组，从而产生更多有实力的大企业，达到规模效益最大化。我们的企业很多是“小而全”，而美国等发达国家是“大而专”。比如汽车企业，美国、日本和韩国的整车生产企业也就3-5家，而我们多达170多家。企业小了，既无足够的科研经费和能力，又无产量规模，缺乏成本优势。企业要做大做强，一个很重要的途径就是兼并重组，比如美国的辉瑞制药，目前是全球最大的以研发为基础的生物制药公司，在其发展过程中，进行了多次收购，兼并的有些公司还是上市企业。规模大了，研发新药的能力更强，每年能拿出上百亿美元搞研发，在全球市场上就更有竞争力。

　　二是加快服务业改革开放。服务业占GDP比重，美国大约是80%，欧洲和日本都超过70%，韩国60%，我们不到50%，这说明我们的服务业还比较落后，还有巨大的发展空间。但目前对服务业管的还是太多，像健康、教育、文化、通讯等领域，很多该放开的还没有完全放开。必须通过改革释放能量，让这方面尽快发展起来。比如，美国的医疗健康行业占GDP的17%左右，我们只有5%，仍然处于缺医少药的状况。医疗改革必须加快，其核心是解放医生，发展私人诊所，拥有家庭医生应该是中国人的梦想之一。通过市场机制发展医疗保险。一方面将合格的私人诊所纳入医保，同时通过医保规范诊所的行为。

　　三是要大力发展教育，为产业升级转型培养人才。我们不但要培养创新创业人才，还要提高劳动力的素质。经济不同发展时期，对劳动力的需求不一样。在低端制造业和服务业中，一位农民工只需通过简单培训就能上岗。但进入高端产业，需要掌握知识技能，否则就根本不能胜任。这就需要重视教育，要普及高等教育。美国有两类学校对提升国民素质发挥了很大作用。一类是社区大学，进入门槛也很低，政府有补贴，学费非常便宜。深圳也可以多办这类学院，不用通过高考就能进入，但平时学习和考试很严格，达到标准才能拿到毕业文凭。美国另外一种学校就是成人学校，主要是给外国移民办的，旨在提升就业能力。

　　亚洲一些国家和地区为何能够成功跨越“中等收入陷阱”？和南美一些国家相比，很重要原因是重视教育，教育得到普及。新加坡上世纪60年代经济起飞，70年代就大力发展教育，日本、韩国也都很重视办教育。重视教育有很多好处，国家会更有创新能力，国民的素质和就业能力提高后，收入也会跟着提高，避免一些人因为没有知识技能而找不到工作，造成长期低收入，社会贫富差距扩大。

　　C.我国发展互联网有人口优势

　　深圳特区报：自从李克强总理在今年两会政府工作报告中提出“互联网+”概念之后，在各行各业掀起一股融合热潮。您如何看“互联网+”这种新的经济形态？

　　海闻：这个概念非常好，给各行各业一种思考和提示，互联网对他们会带来怎样的影响和机会。对互联网产业本身来说，他们在思考不能仅仅做互联网，要和实体经济、要和企业融合起来的。其他产业在思考如何借助互联网来发展，比如做销售的，都在动脑筋如何利用互联网把产品卖到更远更多的地方。

　　我们发展互联网有很多优势。有些行业需要长期积累才能形成优势产业，比如瑞士手表，美国的飞机等，都经过了较长时间积淀。这些行业我们要在短期内追上人家，难度很大。但在互联网方面，我们和发达国家几乎处于同一起跑线上。和很多发达国家相比，我们还有他们所没有的人口优势。人数越多的地方，互联网行业就可以做得越大，规模效益就越明显。我们有十几亿人，使用互联网的人数比任何国家都要多。另外，互联网方面的技术发明，主要靠智力，不需要借助太多的机器设备。我们人口基数大，在互联网创新方面的智力资源自然更多，创造出新东西的机会也更大。

　　深圳特区报：现在提倡“大众创业，万众创新”，尤其是基于互联网的创业更多，很多人已经投入其中，还有不少人跃跃欲试。对此，您有什么提醒？

　　海闻：提倡“大众创业，万众创新”的精神是非常好的，但要以市场为导向，政府不能把它搞成一种运动，这样会造成资源浪费。另外，我们要特别注意做好防止创业失败的风险控制，不是每个人都适合创业，大多数人会失败，失败之后怎么办？会不会变成社会问题？创业之前要不要买保险？等等，都需要认真思考。

编辑：周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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