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普通高中生涉嫌作文抄袭”，如果只有这点新闻要素，恐怕很难抓住太多人的眼球。但如果这名高中生参加的是一场全国性作文大赛——据说与清华、北大等名校自主招生挂钩，那么抄袭这件“小事”就很容易升级为引爆舆论场的“事件”。

　　据中国之声《新闻纵横》日前报道，第二届“北大培文杯”全国青少年创意写作大赛高中组一等奖获得者王某的作品被指抄袭。事发时，王某已通过清华大学自主招生的报名审核。同时，坊间盛传大赛与名校自主招生有关，高中组一等奖获得者将获得北大、清华等校的自主招生推荐资格，引来众多猜测和质疑。

　　抄袭、名校、自主招生，几大新闻要素凑齐，想不成为热点新闻都难。事件曝光后，清华方面认定抄袭属实，取消了王某的自主招生资格。随后，清华招生办发布声明称，从未将“北大培文杯”获奖作为自主招生的资格条件，也从未将其与自主招生选拔工作挂钩。然而，名校自主招生对高中生们的吸引力是如此之大，凡是与自主招生挂钩的指标，即便只是不确定的“据说”，不少学生也会想尽办法争取，甚至不惜抄袭、造假，这是典型的利益驱动。

　　笔者注意到，在职业教育领域，也存在类似现象。日前，《人民日报》发表一篇题为“技能大赛导向过于求速度”的文章，指出世界技能大赛看重的是产品的精度和美观，而国内比赛往往更重视难度和速度。以制造一个零部件为例，国内比赛可能要求1天内完成，世界技能大赛会给选手4天时间打磨。国内技能大赛这种一味求快的倾向，与“工匠精神”和创新理念不符。

　　其实，求快只是表象。在一些地方，技能大赛成绩早就和职业院校办学水平挂上了钩，这原本没有多大问题，但当指标成为一种导向并被不断放大，个别地方和院校就难免把技能大赛看得过重，甚至流传“一赛遮百丑”之说，技能大赛成绩俨然成了院校办学念兹在兹的首要追求。如此一来，就容易产生锦标主义导向，反映到赛场上，就会出现对速度等单一化指标的过度追求。

　　透过上述两个事例不难发现，一旦某种具体指标与教育评价“挂钩”，导向作用就会迅速产生，并对教育活动产生持续、广泛的影响，各种弊病随即也相伴而生。这一现象，在高校科研领域表现得尤为典型，即过分看重论文发表数量、被引用次数和期刊影响因子等定量标准，并与科研人员经费、职位和职称晋升机会等直接挂钩。这种挂钩，与当前高校教师重科研轻教学，在科研活动中重数量轻质量，以及学术不端问题频发等有不小的关系。

　　因此，在这种机制之下，韩春雨的出现，多少显得有些另类。日前，因为带领团队探索出一项原创性、世界领先的基因编辑新技术，42岁的河北科技大学教师韩春雨一夜之间声名鹊起。据媒体报道，韩春雨的研究工作并没有得到国家科研经费资助，他目前的职称也只是副教授，朋友们称呼他“特立独行的驴子”。但是，正如有媒体指出的那样，在当前的高校科研评价体系下，面对科研经费、职位和职称晋升机会，又有多少中青年教师可以不看重论文发表数量、被引用次数和期刊影响因子等指标？有高校教师撰文表示，“韩春雨的出现令人振奋，但在当前的科研环境下，重数量轻质量的风气很难发生根本改变，很少有人能像他一样‘十年磨一剑’，真正把科研当成一种生活方式并乐在其中。”

　　大大小小、各种形式的教育评价当然需要定量、定性等各类指标，把一些指标与评价结果直接挂钩很多时候也在所难免，甚至有一定的必要性。但我们必须同时看到，教育评价的目的、功能极端狭隘化问题近年来饱受诟病，尤其是把单一化指标与结果挂钩甚至“一刀切”的做法，比较容易产生负面导向。对此，教育政策、规则的制定者应保持清醒的认知，并勇于反思和纠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