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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一切的一切,都是因为周先生思想有光。关于这个世界,他有着很多独到而精妙的见解。
——他不同意文化所谓“三十年河西,三十年河东”的论述。他认为,文化流动,不是忽东忽西轮流坐庄,而是高处向低处蔓延,落后追赶先进。
——他反对国学之说。他说,学问都是世界性的,是不分国家的。复兴中国文化重要的不是文化复古,而是文化创新。不是以传统文化替代现代文化,而是以传统文化辅助现代文化。
——他不同意“例外说”。他认为中国一定要走到人类共同的文明大道上来。世界各国都在同一条历史跑道上竞走,没有例外。
——他十分关注发展中的中国在世界的位置及评价,但主张观察的角度、坐标“要从世界看中国,不要从中国看世界”。
……
最近,天津财经大学财政学科首席教授李炜光走访了周先生早年就读的圣约翰大学旧址,对学校简单四个字的校训——“光与真理”印象深刻。他感觉自己似乎一下读懂了周有光。说起周有光,中国社科院颇受人关注的中青年历史学家马勇非常赞叹。在从事中国近代史的研究中,他发现,近代思想家的巨大变化大都是年轻时激进,中年时开始调和平庸,到老年时趋向保守。但这样一个规律,被周有光先生用行动彻底颠覆。“他的思想活力、精神活力,能给年轻人带来希望和力量。”
“我是认真地思考了这个世界的”
2015年9月,周有光在家里看到从美国归来的外甥女毛晓园,非常高兴。他告诉晓园的第一句话是,“我想,风暴已经过去,我好起来了。”
毛晓园知道,对舅舅来说,2015年是风雨交加、非同寻常的一年。
1月10日,在照例举行的庆生座谈会结束以后,周有光的儿子周晓平专程赶到父亲的家。因为胃部手术,他有一个多月没有过来了。
久别后的父子见面自然非常高兴,晚饭以后父子俩还一起唱起了歌。周先生先用英文唱了圣约翰大学的校歌,接着又用法文开始唱了《马赛曲》。唱着唱着,周先生说,“哎呀,我记不得了,记不得了!”于是,周晓平就把话筒接过来,坚持把《马赛曲》唱完了。
身边的亲友看到一个110岁的父亲和一个80多岁的儿子那种父子情深的样子,心都被融化了。
没有想到,这是周有光最后一次见到他的儿子。
1月22日这天,周晓平突然犯病匆匆离去。因为噩耗来得太突然,家人措手不及,也不知用什么办法告诉老人才好。
据毛晓园介绍,在周晓平的追悼会开过之后的当天晚上,似乎有所察觉的周有光晚上翻来覆去睡不着,他让保姆用轮椅把他推到从南京前来陪伴他的大外甥女床前,把她叫起,说:“我想问你,你到北京来是什么目的?我们俩来对对牌。”这天晚上,周有光讲了很多很多,他讲了儿子晓平的一生,也讲了大自然万物生长的规律。“他的这一番话,感人肺腑,也给了我们力量。”毛晓园说。
“在周有光先生心里,总是装着一个更大的世界。”尽管身心遭到巨大损伤,周先生一如既往,仍然关心国家和世界的大事。去年11月底,巴黎发生恐怖袭击事件,他马上让保姆打电话给文化界的朋友,到家里来聊聊大事。
2016年新年伊始,面对前来看望他的“忘年交”朋友、出版社编辑叶芳,周有光说了一句带有人生总结意味的话:“我是认真思考了这个世界的”。
(记者 谢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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