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去周田会水楼村的头一天下了雨,叶挺将军故居前广场的几处低洼地还汪着水。一场小雨洗尽天宇尘埃,天空碧蓝碧蓝的,草木也愈加翠绿。前面就是叶挺将军的故居,我不由加快了脚步。
我问自己,为何要这么急切?故居的价值不是风景,而是精神,我的心早已飞向那精神家园。故居是“活的记忆”,瞻仰名人的故居,是重温一段历史,是思想的一次回望,是追寻文化的心灵过程。此刻的急切正是我心的渴望。
思绪回到过去,记忆中与叶挺将军的初次“相识”是在读初中时,媒介是课本上将军的那首《囚歌》。是那首《囚歌》,把将军深深地留在了我的记忆深处。而此刻眼前不远处,真就见大理石墙面上刻着将军的那首《囚歌》。我像是重返课堂,从头到尾又仔细默读了一遍。近前还有将军的塑像,将军骑在跃起的战马上,目向远方,手欲挥刀,呈冲锋之势,威风凛凛。从那雕像中,我依稀看到了北伐时的刀光剑影。
懂点中国近现代史的人,都知道北伐战争,当然也都知晓叶挺。他是那一时代叱咤风云的人物,在那场轰轰烈烈的北伐战争中,展示出了中华儿女的责任担当和卓越的军事才能。那时将军只有三十岁,血气方刚,雄姿英发,率领以共产党员为骨干的第四军独立团先遣队出师北伐,一路所向披靡,战功卓著,独立团被誉为“威震敌胆的铁军”,将军也被誉为北伐名将。
叶挺将军在历史上的地位,不仅仅是在北伐中的贡献,更重要的是在创建人民军队上的丰功伟绩。1927年8月1日,叶挺与周恩来、贺龙、朱德、刘伯承等,共同发动了中国历史上著名的“八一”南昌起义;同年12月,叶挺又指挥了广州起义。在创建人民军队上,叶挺立下了卓越功绩。毛泽东曾当面称赞叶挺是“共产党第一任总司令,人民军队的战史要从你写起”。
蓊郁翠绿中掩映着几间房屋,看起来十分静谧安详。走近一看,上面写着:叶挺将军故居。1896年9月10日叶挺将军就是从这里来到这个世界。故居坐西朝东,是叶挺祖父叶沛林1884年建造的,四房两厅带厨房和天井,是一座典型的岭南客家围屋。走过中间天井,厅堂有两把木椅和一个方桌,桌上放有两个圆形瓷瓶,墙上挂着叶挺父母的照片。厅堂右边是叶挺父母的卧室,左边是叶挺的卧室。叶挺卧室墙壁上挂有一张叶挺的照片,一张床,一个高脚方桌,高脚桌上面放着叶挺用过的棕毛箱。前排是其兄弟们的卧室。拥挤的房间,狭小的围屋,简朴的家居,似在述说叶家生活的艰辛。
出故居,向右走几步,是练武堂,仅两间房舍,是叶氏族人探讨习武健身的地方。墙上“尚武”两个大字,苍劲有力,分外引人注目。里面摆放着练习臂力的石锁,还有刀枪剑戟等习武器材。我想,将军之所以有一个强壮健康的体魄,与这个练武堂是有直接关系的。那时,幼年的叶挺经常来这里,观看大人们练习拳脚功夫,耳濡目染,也喜欢上了舞刀弄枪。此后,叶挺习武健身,坚持不懈,练就了强健的身体,成为后来战场上打不垮、反动派囚不倒的铮铮铁骨。
走进腾云学堂,仿佛有琅琅的读书声在房梁上萦绕。1903年至1911年叶挺在这个私塾读书。紧挨着学堂有一亭阁,名曰:读书亭。亭内有一尊塑像,是幼年的将军捧书苦读。看那形态,似是将军读着读着,或茅塞顿开或激情喷涌,从砖垒砌的坐墩上站立起来,手持书卷,来回踱步深思。老师陈敬如思想进步,非常喜欢聪明的叶挺。叶挺原名叫叶询,陈敬如老师为其改名为挺,并激励他“人要上行,叶要上挺;挺身而出,拯救中华”。年幼的叶挺受到了民族主义和民主主义思想教育,他幼小心灵里播撒下了救国救民的种子。
与当时许多革命者一样,叶挺也走出家门求学、寻找救国救民的道路。1911年春,叶挺离开父母,走出家乡,先后在广东陆军小学、湖北陆军第二预备学校、保定陆军军官学校学习。1924年是将军政治生命中具有重要意义的一年。这年8月,在孙中山、廖仲恺和邓演达的帮助下,叶挺赴苏联莫斯科留学,后转入苏联红军学校中国班学习。同年12月,叶挺实现自己的政治愿望,在王若飞等人的介绍下加入中国共产党。
在叶挺将军纪念馆,一件件皖南事变的文物、图片,让我的眼角湿润了。抗日战争爆发后,叶挺欣然接受了蒋介石任命、毛泽东认可的新四军军长一职,而此前他曾多次拒绝了蒋介石任命其为国民党军队高官。就职后,他率领新四军与日军作战,粉碎了日军对皖南的“扫荡”,决心“抗战到底”。然而,时局突变,就在叶挺将军率将士全力抗战之时,皖南上空,阴云密布,风雨飘摇。1941年1月6日,国民党发动蓄谋已久的皖南事变。叶挺率部苦战七昼夜,奋力突围,弹尽粮绝,奉命下山谈判,被国民党非法扣押。在被囚禁的五年时间里,叶挺被迫辗转于重庆、桂林、上饶、施恩等地,处境艰难。他拒绝了蒋介石的亲自劝降,不为高官厚禄所动,视死如归。在纪念馆,我又一次见到了将军在狱中写下的《囚歌》,再次为将军的高尚气节所感佩。
1946年3月4日,在中共的坚决要求下,叶挺走出牢门,获得了自由。由于多种原因,广州起义失败后,叶挺脱离中共,失去联系。出狱后的第二天,他就提笔写了入党申请书,致电毛泽东和党中央,要求加入中国共产党。3月7日,中央批准叶挺为中共党员。1946年4月8日,是一个悲痛的日子。叶挺乘飞机从重庆飞往延安,途中在山西省兴县黑茶山因飞机失事遇难。将星陨落,山水呜咽。毛泽东闻讯后,含悲题赠“为人民而死,虽死犹荣”。
将军纪念园,含笑花、火焰木、黄金叶却开得正艳,红桐、木棉、青竹、翠柏,郁郁葱葱。行走其中,清风拂面, 毛泽东、邓颖超、徐向前等老革命家的题词不时映入眼帘,对将军的怀念和赞颂,都刻写在大块石头上。我想,那些刻写在石头上的字,也会像石头一样不朽,世代传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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