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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一种流淌的红色
向娟
//m.auribault.com 2016-06-13 来源:人民日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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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4月的江西,温热的下午,太阳隐在了云层之后,丝丝凉风掠过广场,在于都红军长征出发地纪念碑前,中国作协“重走长征路”的出征仪式展开了“红一方面军”的团旗。鲜艳的红色在风中飞扬,自这一刻起,红色便随着行进的步伐流淌起来。

  恰逢南方多雨的季节,从“长征源”一路走来,雨水就没停过。或许是写作者天性敏感,分明地感到赣南的春末夏初里有着一股难以言状的躁动,它似乎想传递和表达什么,却无法言说。不知该如何跟这块红土地沟通,我们只能选择用眼睛跟它对视,用脚步去丈量,用心去感受。如许的清晨,如许的白昼,冒着断断续续的雨、沾衣欲湿的雾在江西的土地上穿行,重合当年先辈们长征的脚印,谁也不知道,踏上赣南的红土地,这一行将带来怎样的心灵冲击,也不曾料想,这样的征程从出发的天气伊始,就昭示着此行的凭吊与祭奠将洗净灵魂,开启另一次长征。

  淅淅沥沥的雨使大地澄明,满眼青翠山峦洁净如画,掠眼而过可见大片的红土,裸露于道旁,红得醒目。这是江西独有的红土,被雨水一泡,坑坑洼洼中便泛满了浓厚的红。而远处,山脊上的红土被连绵的雨幕不断冲刷,汇成一股股水流融入赣江,殷红的江水翻滚着远去,如同红军战士潮水般远去的背影,融进历史的洪流。

  去到瑞金华屋的时候暴雨如注,公路上覆盖着红色的泥水。雨声哗哗,华屋默然,宗祠肃立,一切都静谧安详,谁又知道它遭受过几重血雨腥风,多少血肉之躯在村头层层铺垫,血水遍地,渗入红军曾经走过和战斗过的土地。

  春天又来了,杜鹃鸟唱出布谷的旋律,遍野的油菜花开得正灿烂,红军井的水还是那么清甜,只是亲手栽下松树的华屋少年再也没有回来。十七棵松树是十七个少年蓬勃的生命,他们的鲜血融进了红土地,滋养着松树每一个年轮的叠加。松树默立在山脊之上,俯视着蛤蟆岭下新建的村落新居。

  山下四处的人家,本以为只有几家是红军烈士之后,没想到全是烈属。从不远处基本废弃的土砖华屋出来,走进这片密密麻麻的安置房,如同穿行在历史中。介绍中说,江西人民捐出了多少银钱支援革命,江西人口在多少年内都没有恢复,一长串枯燥的数字凝练冷峻,细细咀嚼一番却是苍凉的意味深长。是什么让数据累加到这样的高度,不仅仅是肩与肩的扛抬,手与手的托举,还有不可或缺的精神之光,是胸中涌动的热血齐齐迸发并集结成铺天盖地的红色。这是一股流淌的红色,足以滚烫在现时已冷淡的心。

  站在石城阻击战纪念馆那黑色大理石的碑墙前,跟孑然仰视相向的,是满壁密密麻麻俯就的名字,走过去一排又一排,绕过去一块又一块。那些名字,陌生又普通,朴实又沉默,镌刻在冰凉的黑色石板上,无言地望着世人,情绪万千却不发一言。每一个名字都有一个故事,都是一个普通生命对信仰的大写。谁能知道,那些无言中,有多少未完的心愿,多少未竟的壮志,多少未付的韶华和深情。他们的年龄多数都年轻得叫人心碎,他们的身后,是一个家的支离破碎,是一条血脉的失续。这怎不叫人叹息?

  还记得座谈会上红军的后人讲述祖辈和父辈时的情形。在从事专业创作的人听来,描绘各异谈不上出彩,但他们的神情却出奇的一致。这些面孔微红,眼神里有着执着的殷切。所有的字句都只关乎感情,承载着漫长岁月里沉淀下来的爱与思念,试图让那些悄然隐没的身影再现并清晰可触。他们的话语像井冈山的雾笼罩过来,渐渐地浓重,将你包围和浸润,那些故事与鲜艳的红旗同在雾里飘扬,牵引着我们走向历史深处。他们用心涂抹红色,用记忆扩散红色,这是属于他们先辈的颜色,也是属于他们的颜色,这颜色普照并惠及你我,也同样根植于我们的骨髓,蛰伏在血液之中,等待着苏醒的号角。

  “重走长征路”的团旗在于都的风中展开,到达南昌时已经签满了大小不一的名字,以红为底色的招展映红了晚霞。战争的硝烟已经远去,和平以不可思议的速度丰腴着物质生活,遍地都不缺乏娱乐,却稀有精神和信仰。如果说江西在革命时代是中国的脊梁,那么此番在红色脊梁上行走的我们,还能否找到与这种红色对应的情愫?始终不能忘记迢迢长征路那端的他们,那一双双眼睛就好像夜空中的星星,呼唤着朝阳升起,呼唤着云霞漫染的红色。

  红色还在不停地流淌,我们还在红色中流转。红土地的脉搏生生不息,在脚下律动。这里安息着无数英魂,留下了“八子参军”“百年守望”“十七棵松”的故事。当历史的手翻过岁月,那些在硝烟中、时光中泯灭的生命,还等待着我们的回望,而他们的后人,也还在痴痴守望。终于明白,他们想要的记录和书写,不止是文字,不止是故事,不止是回忆,更是精神和信仰的传承。

  作别江西之时,心是前所未有的宁静。回首那一片红土,不经意间,绿色飞快地覆盖了上来,鲜血浸润的土地再次生长起希望。重走一回长征路,找回被时光冲淡的精魂,风拂去尘埃,雨洗去铅华,雾湿润干涸的信仰,在流淌的红色中找到自己,重拾写作的初心,把红色根植于内心,再从内心流淌到笔端,描绘出红色的永恒。

  我们这样的年轻一代,不曾经受过战争,也谈不上艰苦和磨难,物质丰裕之中,就连幸福的涵义都变得有些浅薄。各种事物的不断涌现,日新月异,也给文字书写提供了无限可能。因而我们的写作更趋向于时尚前沿,关注未来少有回顾,阅历不够想象来凑,被时间冲淡导致的历史疏离感,对真实和切近的回避,对诸多事物浮于表面的理解,使作品或多或少地呈现出贫血的苍白。

  然而,作为时代的秉笔者,文学赋予我们的责任从未改变。我们要通过自身的创作,让红色带着热度持续地流淌下去,重温红色记忆,铭记红色历史,使红色流淌到每一个阅读者的心田,让世界看到鲜活生动的中国红以及他持久不衰的蓬勃的生命力。

  这是一次红色的文学征程。漫漫征途只有出发,未有穷期。以红色为主题的流淌,还会扩展;文学的跋涉,还会继续。因为我们坚信:一滴水,能折射出太阳五彩的光芒;无数滴水,就能璀璨新时代的盛世华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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