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曹禺的“傻气”
张达明
//m.auribault.com 2018-03-12 来源: 中工网—《劳动午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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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现代剧作家曹禺23岁时就写出了《雷雨》,震撼了当时的戏剧界,后又写出了《日出》、《原野》等,直到现在依然影响着中国的话剧舞台。

  曹禺能取得如此辉煌的成就,虽然与他的勤学苦读分不开,但从某种意义上讲,却是已经“附体了的傻气”成就了他。

  上世纪60年代初,有天晚上,几位年轻剧作家去曹禺家拜访,当时曹禺正在卫生间洗澡,妻子隔门向他做了通报,他答应说马上就出来。一个小时过去了,里面不时传来拍打水的声音,而且不紧不慢。妻子有些着急,便硬着头皮推门进去,却见曹禺此时正坐在澡盆里,一手拿着一本书在聚精会神地阅读,一手拿着毛巾下意识地在拍打着水面,而他根本就没有去洗澡。妻子用手一试水温,早就成了凉水,不禁嗔怪他:“你呀,真是傻到家了。”便催他赶快出去会见客人。

  曹禺匆匆到了客厅望着几位客人,表情很是懵懂地问:“大家不是一起在洗澡吗?你们这么快就洗完了?出来也不叫我一声。”

  客人还以为他在开玩笑,却见他眼睛在大家脚上扫来扫去,客人便显纳闷。妻子问他在找什么,他自言自语道:“我的鞋子呢?”妻子又笑又气指着他脚上的鞋子问:“那是什么?”曹禺看了看穿在脚上的鞋子,如梦初醒地拍拍脑门说:“真是骑着驴找驴啊。”

  当客人走后,曹禺问妻子:“我刚才表演的是新构思剧本里的一个情节,还算逼真吧?”妻子看着如此孩子气的曹禺,真不知说他什么好。

  早年,曹禺曾在四川江安戏剧学院任教。当时正值寒冬,一天他正在给学生讲课,突然感觉身体左边有些发凉,还以为自己得了什么病,就提前让学生下了课,准备去看医生。当他回到宿舍时才发现,是自己早上起床时,忘了穿棉衣的左袖子,这才让冷风吹了进去,使左边身体发凉。

  当他把这事说给好友吴祖光时,吴祖光取笑他:“莫不是又钻进了一只小老鼠?”原来在前几天,曹禺慌忙对吴祖光说:“我左肩上有块肌肉跳得很厉害,是不是得了什么重病啊?”吴祖光一听也很着急,便催他解开衣服看看,这时,却见坎肩上突地跳出一只小老鼠来,吓得两人跳将起来,吴祖光笑骂他:“这世界上再没有比你傻的人了。” 

  其实,在曹禺的“傻气”中,包孕着一颗率真的心灵。到了晚年,曹禺还添了一个习惯,而且这个习惯一直延续到他去世。每当有客人来访时,他总不忘取出画家黄永玉写给他的一封信,然后当着客人的面大声念出来,这让许多人很是不解。上世纪80年代初,美国著名话剧导演家阿瑟·米勒应约来北京执导一个新剧本,作为老朋友的曹禺特地邀请他到家做客。午饭前的休息时间,曹禺像往常接待其他客人那样,又从书架上拿出那本装帧十分讲究的小册子,还不等妻子阻拦,他便大声读上了:“我不喜欢你解放后的戏,一个也不喜欢。你的心已不在戏剧里,你失去了伟大的灵通宝玉,你为势位所误!命题不巩固、不缜密、演绎分析也不够透彻,过去数不尽的精妙休止符、节拍、冷热快慢的安排,那一箩一筐的隽语都已经完全消失了……”

  如此措辞严厉的信,曹禺竟毫无顾忌地读给大家听,使在场的人大惑不解,更让米勒如坠云雾。米勒曾专门撰文描述了自己当时的迷茫和后来的感动:“那封对曹禺的批评信,虽然用字不多,但言辞却相当激烈,并夹杂着明显的羞辱,我当时真不明白他恭恭敬敬地把这封信裱在专册里,又把它用感激的语气念给我听时是怎样想的。后来我终于明白了,这正是他的人格魅力所在!尽管他已是功成名就的大剧作家,但却不过分爱惜自己的荣誉与名声,他的清醒和真诚,让我无比感动!他的‘傻气’,透露出了他对自己作品中存在的艺术缺陷的真切悔悟,并把那封信作为鞭策自己的珍贵礼物,时刻让自己清醒着,他是一个非常简洁精练的人!”

  曹禺看似“傻气”,实则率真纯洁,正是他简洁而精练生活的体现,让他获得了巨大成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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