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法思清话：什么逼走了那些孩子的妈妈们？

张伟杰

//m.auribault.com 2015-08-15 来源：中工网—《工人日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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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贫穷绝不是家庭暴力、买卖人口的借口，更不是任意践踏规则和法律的理由。或许，把打人的手拿去干活，把买人的钱用于改善生活，才能真的留住那些孩子的妈妈们。”

　　这些天，一条“旧闻”引来无数新泪——据《中国妇女报》报道，在湖南省邵阳县黄荆乡，有在校的“失母学生”131人，其中母亲逃婚与改嫁的有116人。妈妈走了，100多个孩子如野草长在乡间……

　　“有娘生无娘养”是一句刻薄、狠毒的骂人之语，然而，在黄荆乡，却成为许多孩子的现实写照。这是怎么了？本该对孩子担负主要抚育责任的妈妈，却抛弃孩子逃婚或改嫁，是那些妈妈狠心、没有责任感吗？

　　在记者的调查中，逼走妈妈们的首要原因是当地的贫穷。据说黄荆乡石漠化非常严重，还严重缺水，许多村子连喝水都困难。

　　贫穷真的能驱使母亲们抛弃自己最亲爱的孩子？不是没有可能，但可能性不是很大。

　　笔者的家乡就在“比湖南更为贫穷的云贵川”之中的云南，而且还是云南的贫困县之一。那里的石漠化也很严重，有的地方也有饮水困难。但那里并没有出现“无妈乡”更没有成为无妈县。这或许从侧面说明，贫穷并不足以逼退母亲。

　　那么，到底是什么让妈妈们必须悄悄离开？

　　随着调查的深入，记者发现，驱使妈妈们出走的，绝不仅仅是贫困，还有严重的家庭暴力和骇人听闻的拐卖人口。

　　“志明伤心地告诉记者，妈妈在家的时候，经常被爸爸‘狠狠地揍’。7年前的一天，妈妈不小心打破一个碗，爸爸暴跳如雷，操起一根木棒从后背朝妈妈砸下去，妈妈倒在地上半天动弹不得，6岁的他去扶妈妈，妈妈抱着他不敢哭出声，没过多久，妈妈就走了。”

　　更让记者吃惊的是，这些出走的妈妈，不少是被人贩子卖到黄荆乡的。一个孩子的妈妈是其父花3000元买来的，另一个的妈妈先后被卖过几次……

　　读到这里，答案或许才真的找到了。

　　有时候，最可怕的不是贫穷，而是绝望。

　　当一个贫困的农村妇女，面对繁重的农活、干不完的家务和嗷嗷待哺的幼儿，如果不仅不能得到丈夫的关心，反而动辄遭到打骂，甚至连哭都不敢，而且从来得不到任何人的帮助，如此境况周而复始……这是怎样令人绝望的生活？旁人无法想象。从这种梦魇般的生活中出走，能怪她们没有责任感吗？

　　如果说家庭暴力没有人管，还因为这样的行为多多少少处于灰色地带，而且“清官难断家务事”，那么那些收买被拐卖妇女的行为也没有人管，就很难让人理解了，因为从现行法律看，这是毫无疑问的犯罪行为。

　　可据记者的报道，“无妈乡”有“光棍多，讨十个媳妇，五个跟别个”的现象，而且记者发现，“买来的妈妈不在少数，大多是人贩子从云贵川等更贫穷的地区拐卖过来的”。

　　如果情况属实，那么这些被拐妇女的逃离就更无可厚非，因为她们是在自救，是在远离犯罪，尽管对无辜的孩子来说是残酷的。而且，被拐妇女与其孩子父亲之间也不太可能存在所谓的“家庭暴力”，因为这种状况之下，她们遭受的更可能是非法拘禁、强奸和故意伤害。

　　如果情况属实，那么当地政府和相关部门的缺席，则更令人感到惊讶。难道收买被拐卖的妇女不是犯罪吗？可当地竟然还形成了“买来的妈妈不在少数”的情况，对这么多发而存在许久的刑事犯罪没有任何惩戒，或许正是不断产生失母儿童的重要推手。

　　在如何留住妈妈们的问题上，不少人提出要帮助当地脱贫。不可否认，脱贫对当地的人来说，自然是“极好的”，至少对于那些已然没有了妈妈关爱的孩子来说，经济条件好至少不会再饿着想妈妈。可是，如果只想着脱贫而不把应该遵守的规则落到实处，恐怕也很难让妈妈们呆得下去。因为家庭暴力并非只存在于贫困家庭。不论是现实案例还是统计数据都说明，如果不管住那只打人的手，经济条件再好也还会家暴。更不能忽视，经济条件好了，某些人会有更多的钱去“买老婆”，因为买人在当地未见惩罚，必然助长这一风气，可买来的人能安心“任人欺凌”吗？

　　经济是需要发展的，但规则更必须得到遵守。贫穷绝不是家庭暴力、买卖人口的借口，更不是任意践踏规则和法律的理由。或许，把打人的手拿去干活，把买人的钱用于改善生活，才能真的留住那些孩子的妈妈们。可谁来管住那只打人的手，谁来惩罚那些买人的人呢？

编辑：周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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