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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城顶”下的神秘古国

本报记者　陈巨慧本报通讯员　高洁 //m.auribault.com 2014-02-24 来源：大众日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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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当考古工作人员看到被盗墓贼挖得乱七八糟的三个墓坑时,心里顿时凉了半截。三座墓受损非常严重,陪葬品被洗劫一空,墓室棺椁不详细,仅存剩的半座残墓,还能剩下些什么?又能得到什么有效的信息呢?

　　现场一个细微的发现,让考古工作人员重燃希望。在一座大墓的西北角上,考古人员发现了青铜壶的兽形钮和青铜壶的耳朵。大家猜测,这可能是盗墓的不小心碰掉的,以此推断,这个墓地的规格比较高,应该是贵族墓地。

　　第二天,考古工作人员对这座残墓进行抢救性发掘,出土青铜器5件,陶器2件。其中,一件青铜瓶的出土,让考古工作人员捏了一把汗。原来,当时盗墓贼已经用铁钎子向墓葬四周扎过探宝,差20厘米就扎到这个青铜瓶了。“像青铜鼎、青铜壶这些东西其他地方都出土过,这个青铜瓶却是全国独一无二的,全国其他地方都没有发现过这种器形。”李光雨说。

　　结束了一天的发掘工作,考古工作人员连夜清洗文物,铜锈去除后,青铜瓶上的铭文显露出来。这些弯弯曲曲的铭文,让大家惊喜万分,因为青铜器上的铭文往往刻有主人的名字和青铜器的性质等信息,破解了这些铭文,就很有可能揭开墓主的身份。工作人员立即制作铭文拓片,交由山东省古文字专家王恩田先生破解。

　　谜底尚未揭开,考古现场再次传来振奋人心的消息。李光雨再次组织考古工作人员用洛阳铲对现场进行钻探,打到7米左右时,就打出来了朱砂,并且足有5厘米厚。

　　朱砂一般在贵族墓中使用,铺到棺材里面,有防腐之效。朱砂的发现,让李光雨确信这个墓的规格很高,应该是一个王侯级的墓葬。

　　得到省文物局的批准后,抢救性发掘全面展开。两座保存完好的大墓渐渐显露了出来。考古工作人员发现,其中一座大墓,竟然有一条保存完好的墓道。这样一座甲字形大墓,应为诸侯等级。这会是哪个诸侯国君的墓葬群呢?考古工作人员继续在发掘中寻找答案。

　　墓葬群也没有辜负大家的期待。考古工作人员清理发现:其中一个墓葬有一棺一椁,木椁南边有一箱共62件文物,包括青铜壶、青铜鼎、青铜镞、玉饰及陶罐等,有铭文的青铜器10件,3件铜鼎内保存有猪骨、牛骨及鱼刺、鱼骨,陶罐内还有粮食。另一座墓葬,出土随葬品34件,9件青铜器有铭文。

　　两件造型精美、分量超重的青铜壶的出土,更是引起了大家的格外关注。这种青铜壶如果是空的,不过20斤左右,可眼前的青铜壶,足重三四十斤,里面装的会是什么呢?

　　回到博物馆,工作人员好奇地打开青铜壶盖,发现壶盖能盖进去七八厘米长,口上还有缠绕丝绸的痕迹。工作人员将青铜壶中的液体倒出来,发现这些液体很浑浊,慢慢地才沉淀下来。大家认为,这应当是酒,有工作人员尝了尝,发现有一点点涩,却没有品出酒味。

　　如果这真是诸侯国君的墓葬,那青铜壶中所盛的,理应是2000年前的最上等美酒啊!

　　铭文考释　古国寻踪

　　发掘过程中,有一位老人和考古工作人员攀谈,说他姓颜,这墓地正是颜姓始祖小邾子颜友,即小邾国的第一位国君的墓地,他则是颜友的第94代孙。

　　相传,古帝颛顼(高阳氏)的后代陆终,生有五子,其中第五子曹晏安的后裔曹侠分封在邾国为附庸。曹侠的后人邾武公夷父也叫颜或伯颜,娶姓盈的女子为妻,生了两个儿子,长子邾夏父,次子邾友父(也称邾肥)。周宣王三十年(公元前798年),南方楚国攻打周王朝边境,周宣王派元臣方叔率领三千战车,打败楚国。当时,邾国国君夷父颜也带领本国军队参加了此次征伐,并且立下大功。为奖励夷父颜,周宣王封其次子友父到??与?、倪通假)地(今枣庄市山亭区)为附庸,小邾国由此诞生。由于受封的?旱?在商代属于?汗???所以小邾国也称“?国”。鼎盛时期,小邾国的疆域东达苍山县西部,北达平邑县、费县南缘,西达滕州市中部,南达枣庄市峄城区,总面积约2475平方公里。

　　李光雨介绍,关于小邾国的历史,《左传》、《公羊传》、《春秋谱》、《路史》、《文献通考》等史籍中有零星记载。小邾和邾同出一个祖先。据历史学家王献唐先生《春秋邾分三国考》一书载,邾国自周宣王以后,陆续分为三个国家,一是邾国,二为小邾,再就是夷父颜之弟叔术所建立的滥国。邾国故城在今邹城市峄山之阳,滥国故城在今滕州市羊庄镇,已被考古证实。而对小邾国的历史研究,因文献记载简略,且出土文物如凤毛麟角,一直未有定论。“关于小邾国的问题,之前在考古调查、考古勘探及平时的工作中,我们都非常留意,但是我们始终找不到小邾国的都城,小邾国的贵族墓葬也都没有找到。”

　　颜姓老人所言是否属实?这一墓葬群与考古专家一直苦苦寻觅的小邾国又有着怎样的关联呢?考古工作者希望从有铭文的24件青铜器中找到答案。

　　不久后,铭文考释有了结果,小邾国始封君邾友父、国君邾君庆(倪庆)、秦妊等名字均出现在铭文中。考古专家根据发现的6座墓地的形制及出土文物分析,东江墓葬群应为小邾国贵族墓地,3座有墓道的墓应是小邾国国君的墓葬,并推断出小邾国始封君邾友父、友父的儿子第二代小邾君、第三代小邾国国君邾君庆、邾君庆之妻秦妊的具体墓葬位置。

　　按考古发现的规律,诸侯的墓葬往往埋在都城的城内,或者在都城的附近。2003年,考古工作者对小邾国贵族墓地进行全面考古勘探,在墓地的西、北发现了土筑城墙遗迹,初步证实了西周晚期至春秋早期小邾国贵族墓地和早期都城所在,彻底揭开了小邾国国君墓的神秘面纱。

　　父字为氏　颜姓始祖

　　青铜器上的铭文解开了困扰无数史学家与考古学家的历史谜团,小邾国的身世也明朗起来。在弱肉强食的春秋时期,这个小小的诸侯国是如何在夹缝中生存的呢?

　　邾友父受封建国初期,并没有获得爵位,到了曾孙?犁来即位后,积极改善同宋、邾、鲁等国的关系,并依附春秋霸主齐桓公。在齐桓公的帮助下,于周惠王二十四年(公元前653年),周天子封小邾(?)国子爵,附庸关系也由原来的郑国改为鲁国。?犁来南迁西集镇东(梁王城)建立都城,初名?犁来城,也称?犁城。

　　后历经三世,?犁来的曾孙穆公时期,小邾(?)国政治稳定、经济发达、科技领先、军事雄厚、外交活跃、文化繁荣,已发展成为名副其实的强盛国。穆公在位期间,曾三次朝鲁,第三次朝鲁在公元前525年,鲁昭公隆重设宴款待他。席间,鲁国大夫和穆公分别吟咏《诗经》中的诗篇。在听完穆公所赋诗篇《青青者莪》后,鲁国大夫盛赞他把诗中的意境运用到国家施政上。

　　到穆公晚年,历史已进入春秋晚期。此时,大国征伐不断,小诸侯国面临生存危机。穆公去世后,其子恭公承袭君位。此后,小邾国时常被迫接受盟主晋国和其他大国的各种征调,其中有修筑周王室都城成周(今洛阳)、为周室输粮、出兵攻打别国等等,使得小邾国疲于应付。

　　周敬王二十九年(公元前491年),南面邻国宋国借故将恭公拘捕,史称“宋执小邾子”。这一事件,对小邾国的生存和发展产生了重大影响,国家实力不断下降。

　　到了战国前期,穆公之孙惠公曾力挽危局,小邾国有过短暂振兴。为不被大国吞并,小邾国相继依附南方强国吴、越、楚三国,在相当长的时间里,受到这些国家的保护。周显王二十二年(公元前347年)后,楚国军队进攻齐国城邑徐州。周赧王五十四年(公元前261年),楚军伐鲁,并攻取徐州。第二年,邾、小邾国等国附近小国被楚国灭亡。小邾国存国约540年,约传20世。其后,疆域并入楚国版图。

　　小邾国国灭后,楚国将邾国和小邾国的部分贵族和百姓强制迁徙到江夏一带安置(今湖北省黄冈市西北5公里处的禹王城),两国遗民把“邾”字去掉“邑”旁(即今右耳旁),作为本族新的血缘标志,也表示他们是失去了国都、国土、国家的人。《朱姓》云:“小邾之后,有朱氏。”《通志·卷二十七》记载:“小邾国亦为楚灭,其遗族亦改邾姓为朱。”

　　那颜姓老人所说的颜姓始祖又是怎么一回事呢?

　　据考证,春秋时期,齐国推行霸业,邾友父的父亲夷父颜,响应随从,去各国奔走联络,曾夜宿滕国和薛国。邾原属鲁国的附属,鲁国非常愤恨夷父颜的行为,将其视为叛徒,借故向周王诬告夷父颜。鲁是周王室同宗姬姓国,周王诛杀夷父颜,周王命夷父颜同母弟叔术代理邾国君位。

　　叔术名群,贤明有德,族人称他为群工资。叔术代位十多年后,夷父颜的冤诛才得以昭雪。叔术又把国君的位子让给了侄子、夷父颜的长子夏父。而小邾国的第一代国君邾友父,见父夷父颜蒙冤,悲痛至极,遂以父字为氏,始称“颜友”,他也就成了颜姓的始祖。

　　如今,小邾国贵族墓地上建起了小邾国故城遗址公园,以防止和减缓人为与自然因素对墓葬区的破坏。沉睡了2000多年的小邾国文化在这片故土之上得以复苏。(照片由李宗宪拍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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编辑：尹盼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