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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权利与权利之间的尴尬

陶一桃 //m.auribault.com 2014-03-25 来源：深圳特区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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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久前去北美经济学年会招聘，承蒙天公的“厚爱”，让我们一路赶上了30多年不遇的极端天气——暴雪和冻雨。在零下26度的风雪中，我们在经历着艰难旅程的同时，感受、感悟着他国的制度规则和人文价值的别样与其中的尴尬。

　　当我们结束对哥伦比亚商学院的访问，冒着冻雨，踏着薄冰，一路趔趄地奔到纽约肯尼迪机场时，被告知下午五时飞往多伦多的航班因对方暴雪暂时停飞。我们一下子没有了赶不上飞机的担忧，但却平添了无法如期到达，从而无法如约到访的深深忧虑与烦恼。为了缓解疲劳、打发时间和解决一行五人吃饭的问题，我们选择了一间稍大一点的快餐店安顿了下来。

　　我们原以为一顿饭的工夫，起码会有一个比较确定的起飞时间。然而三个半小时过去了，依然没有起飞时间，于是我们陷入了又一种担忧与不安之中——只在快餐店里吃了很便宜的东西，然而不断喝着免费水上着网，会不会由于过长地占用着收费的稀缺资源而让人反感或被驱赶？于是我们很难为情地跟服务生解释说：我们的飞机还没有起飞时间，如果您觉得我们继续坐在这里不合适，我们可以离开。我们的话刚落音，那位帅哥服务生笑着耸耸肩说：“没问题，你们可以坐到你们想离开的时候。”说着还为我们每一个人的杯子里又加满了免费水。我们正在用国语为这位服务生的友好感慨感动的时候，坐在我们旁边桌子的一位美国老人很平静和蔼地告诉我们：“你们完全不用有任何担心，我在这里已经两天了。”说真的，我们在心中得到安慰的同时，油然而生了许多感慨和思考。其实快餐店里的位置并不多，并已经被坐得满满的，有要吃东西的人，或看人满而去，或选择并不舒适的边位随意而坐。但既没有店家驱赶或委婉劝走已吃完快餐在店里休闲而坐的消费者，也没有新进入的消费者对那些“酒足饭饱”的人依然“霸位”不走的恼怒，人们都心平气和地、顺其自然地做着自己的选择。我不知这是非常时期（暴雪天气）的特例，还是人们的一种早已习以为常的价值观念、思维方式和行为选择？但可以肯定的是，这一切的确让经历寒冷天气和飞机延误烦恼的异乡人感到了无限的温暖和安慰。其实做生意赚的不仅仅是钱，还有比钱更重要的东西，那就是人心，或者说是消费者对一个店家的道德感悟与评价。

　　经过五个多小时的等待，飞机终于带着我们飞往最后一个访问地——多伦多。然而又一件让我们无法理解也未曾经历过的事情发生了。飞机零点到达多伦多机场，但飞机停在离航站楼很远的地方。一个小时、两个小时过去了，飞机仍然原地停着，丝毫没有滑向航站楼的迹象；三个小时、四个小时过去了，飞机依然“我自岿然不动”。可能架不住我们不断地追问，机长先生亲自出来向我们解释原因：由于飞机到达时间已是零点，地勤人员已经下班了，所以我们要等早上七点地勤人员上班后才能下机。我们愕然了，一时不知说什么好。突然有一位同行的老师提出，如此等待，消费者的权益将如何得到保护？我们正为这位同仁的智慧而内心叫好时，机长平静地说：这是符合劳动法的。我们再一次陷入了逻辑的尴尬之中。合法的行为无疑是有权利的，而维护权利是不是合法的？我们一时在维权的正当性和法律的合理性之间糊涂了。更让我们诧异的是，总算下了飞机了，但行李又不能马上取走。因为加拿大的劳动法规定，零下二十五度的气候条件下，工人不能连续在户外工作十分钟。于是我们只好悻悻然离开机场。

　　在访问多伦多商学院期间，与一位华人学者说起了我们的遭遇，他既没有惊讶，也没有安慰，而是告诉了另一件让我们更加长见识的事：在多伦多，公交车是可以在途中停车司机下车喝咖啡的。因为加拿大的劳动法规定，司机连续驾驶若干小时后，如果感到疲倦可以停车喝咖啡，但必须在规定的时间内回到工作岗位。我们迫不及待地问，乘客怎么办？消费者权益呢？那位华人教授笑着回答：“这是法律，或许安全是最大的权益吧！”

　　我不是法律专家，更无法对面对劳动法的消费者权益的维护做出准确的法律层面的判断。但我以为，权利应该是平等共享的，不是牺牲一方的权利去实现另一方权利的对立甚至奉献，而是法律对每一个人的权利和权益的一视同仁的保障。因为权利背后是文化、理念、价值观和社会的整体认知与认同。

　　（作者系深圳大学党委副书记、教授）

　　权利应该是平等共享的，不是牺牲一方的权利去实现另一方权利的对立甚至奉献，而是法律对每一个人的权利和权益的一视同仁的保障。

编辑：尹盼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