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凌 河:从一个“铲”字说开去
//m.auribault.com2014-08-18来源: 解放日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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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当然是这几天沸沸扬扬的一条热闻——中国石油大学继“不得不”用火箭模型遮挡那位已经落马的“著名校友”的偌大题词后,又于8月14日将此“厚积薄发,开物成务”8个大字悄悄拆除,墙壁也重新粉刷看不出曾经悬挂的痕迹。而比起中国石油大学的“悄悄”来,各地的做法“给力”得多,对于落马官员的“墨宝”,不论是高悬于楼宇,还是嵌刻于宾馆,哪怕是深刻于坚硬的石头之上,也只有一个字——“铲”!

  到处又闻“铲字”声,其实一个“铲”字,并非今日才有,就拿南昌一地而言,十多年来至少就有过两次“铲字”风潮——第一次“铲”的是胡长清的字。胡副省长酷爱题字,“东也胡、西也胡,洪城上下古月胡;北长清、南长清,大街小巷胡长清”,饭店酒楼、公司宾馆、莫非胡长清的题字。到了胡长清伏法,南昌人赶紧把他的手书凿掉,于是有了一片斧凿刀铲之声,一时传为笑谈。

  第二次就是去年,南昌又来铲落马的贪官陈安众的题字。位居省人大副主任的陈安众,贪贿之外,更爱挥笔,尤喜题字。于是洪城街头、繁华要道,陈安众手书的店招、楼名、厂匾,举目皆是,企业之中堂,酒肆之大厅,甚至桑拿之南墙,到处悬挂,随处可见。陈安众一旦“进去”了,于是他的墨宝,就忙不迭铲掉,留下一处处凿痕。

  当然不只南昌一城。重庆市公安局内王立军泼墨的“剑”与“盾”二字,刻于硕大圆石,列于大门口,王“出事”后,只好“赶紧磨平”。至于广东省政协原主席陈绍基,素好题字,落马之后,给人们带来了无穷烦恼。“广东省古村落”评选,因为陈绍基题了匾,而揭匾仪式之时,恰好陈主席东窗事发,于是不但要“铲”,整个活动还不得不因之改期——官员的墨迹,他们高高在上时风光无限、奉为至宝,而一旦“落马”,便成为各地难以处置的“牛皮癣”,所以才有了那一片片“铲字”之声,令人叹息。

  按说中央早就规定“不题字、不题词”,为什么一些官员还是乐此不疲,到处去泼墨呢?这当然有“不上台面”的动机,那便是所谓“雅贿”,当成权力生财的另一条路子。胡长清的手笔,是公开“拍卖”的,6000元一幅,其中一条,“企业家”竟给了9万元,他受贿的巨款中,很大一部分竟是“老板”们为求墨宝送上的“润笔”,被自辩为“合法收入”、“劳动所得”。就连南充市营山县委书记杨毓培,一个字写得画符似的官员,居然也常常给企业题字写招。入狱之后,他“大概算一下,题字得来40万元”。杨毓培也强调这是“合法收入”,似乎收几十万元,写几个字打发,就算是“市场经济”,公平交易,不但洗白了受贿的“黑金”,还雅得很呢!

  但平心而论,更多的官员爱好“题字”似乎还是不收钱的呢!那为什么还要“手痒”?除了附庸文雅,收“儒官”之名誉,甚至笑纳“柳骨颜筋”,“飘逸灵秀再追二王”的谄媚之外,更是作为显示权力和威势的象征。他们或将它作为自己“地盘”的标志,显赫父母官的权势范围,或把它当成对下属之“忠诚度”的“考验”,总之成为一种官场的文化和“规则”。有的官员,津津乐道于封建时代皇上和权相每到一处的“赐墨”,比如乾隆皇帝的到处御笔,又比如蔡京、严嵩的日日题招,连一间酱菜店也不放过。这种与专制王权下官僚制度附身共生的奇特现象,竟然成了他们这些名为“公仆”的大官小吏的爱好,所以区区“题词癖”,不只是舞文弄墨的“爱好”,而更是一种“官场病”了。

  官员不比书法家,那可是一个高风险的职业呵,今天他在位,可以无限风光,明天又被“拿下”了,怎么办?官不是万古长青的,风云变幻,只好赶快“铲”掉。所以我们的企业家,最好不要叫官员来“题字”,而我们的官员,与其到时候抱怨人情淡薄、世态炎凉,还不如管住自己的“笔杆子”,恪守“不题字”的好——某地有位“一把手”,一幅字拿“市场”里,“老板”们竞相举牌,抢着“收藏”,价格飙至业内外谁也看不懂,然而数年之后,那官儿“下来”了,还是“平安落地”呢,人们再将“藏品”出手,竟已一钱不值。那过气之官,终于明白过来,“他们”看中的,是我手中的权,哪是我的字啊?而近日狱中,5名前厅官几十幅字,一共才卖了6400元,一幅仅仅百元。难怪有网友说,他们如果还在位上,一个字恐怕就值“6400元”呢?这里的深意,我们的官员要看得懂,不要等到人家来“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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