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检察日报：喜羊羊赔偿的灾难性设想

//m.auribault.com 2014-02-07 来源：检察日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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儿童模仿《喜羊羊》烧伤同伴，动画剧制作方被判15%赔偿，这个判决让笔者非常吃惊。要认定一个侵权责任需要有四个要件：过错，侵权行为，损害结果，行为与损害结果之间有因果关系。本案就涉及到因果关系。从广义上讲，事件万物皆有因果。比如，如果当年丘处机不路过牛家庄，那么可能就没有后来的蒙古大帝国；再比如，太平洋东岸一个美国人汤姆弄飞一只蝴蝶扇起翅膀，到了中国这边变成了一场飓风造成千亿美元的损失。这都有因果关系。可是很显然，不可能去追究汤姆的法律责任。法律上的因果关系要有足够的必然性。

回到喜羊羊这个案子。动画片的暴力场面和孩子捆绑放火之间，有多少必然性联系？必然性要大到足以追究法律责任？尤其值得注意的是，案件还有一个情况：根据新闻，喜羊羊剧中并没有这种直接捆绑放火烧的桥段。孩子所谓的学习喜羊羊放火烧，有很大的“创作”成分。本案法院也只是说孩子看到剧中有捆羊、煮羊情节，并非烤羊。在这种情况下，说喜羊羊剧和孩子放火之间有法律上的因果关系，我认为是非常牵强的。

我国对能上电视上电影的节目，有严格的审查制度。能上去的都是审查通过的，也就是有行政许可。那么这怎么还能说节目有过错。就算有，那也是审查的过错更大。再有就是我们的电视电影作品不分级，能上电视电影院的节目，全部都是适合所有年龄段的，不管节目暴力与否。这个制度本身一再被诟病，却从来不见改革。

如果说喜羊羊公司有责任，那么审查机构有没有责任？显然有。电视台有没有责任？显然有。播出喜羊羊剧的网站有没有责任？显然也有。

这就是本文所提的灾难性后果：理论上讲，原告可以告喜羊羊公司，审查单位，所有播过喜羊羊的电视台，所有挂喜羊羊视频的网站。1月14日，一审此案的江苏省东海县法院就宣布，因在审理中发现《喜羊羊与灰太狼》动漫作品中存在剧情怪诞离奇、渲染暴力、惊悚恐怖等情节，向国家新闻出版广电总局发出司法建议，建议加强对动漫影视制作、播放部门的业务指导和监督管理……据此，广电总局是否负有审查不严之责？

我们再把视线离开喜羊羊而放大。《西游记》的暴力镜头怎么办？《水浒传》的暴力镜头怎么办？成龙李连杰电影的暴力镜头怎么办？日本游戏的暴力镜头怎么办？美国电影《沉默的羔羊》中的吃人镜头怎么办？古希腊神话中的暴力描写怎么办……无可计数的各种影像以及文学作品等等，早已把绝大多数发生过的以及设想中的暴力都展现或描写过了，任何一种暴力都有可能在某部作品中找到对照。

上个世纪五十年代，东德海关曾经这样定义《米老鼠》的危害性：“……尤其会使我们的青少年脱离社会，堕入罪恶的阴谋诡计之中。”

新春之际，2014版《喜羊羊与灰太狼之飞马奇遇记》（简称《喜羊羊6》）进入院线，电影《熊出没之夺宝熊兵》与《喜羊羊6》展开票房PK，而据说《熊出没》也同样“粗俗夸张”。如果出一起事故就要去向小说电影电视剧追责，这更是灾难性的后果。法院已经这么判了。我国虽然不是判例法国家，可是如果一类事情出现两种判决，显然会挑战民众的认可程度，挑战我们对于法律严肃性的认知。

对于文化产品，创作者不妨认真一点，而司法者也不妨内敛一点。

期待二审。

编辑：周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