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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大雪
田东江
//m.auribault.com 2017-11-23 来源: 南方日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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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昨天是二十四节气中的小雪,下一个将是大雪,二者在顺序上是前后脚。《月令七十二候集解》云小雪,“十月中,雨下而为寒气所薄,故凝而为雪。小者未盛之辞”;云大雪,“十一月节,大者盛也。至此而雪盛矣”。南朝梁崔灵恩认为:“十一月,大雪为节者,行于小雪为大雪。时雪转甚,故以大雪名节。”明王象晋《群芳谱》还有个说法:“小雪气寒而将雪矣,地寒未甚而雪未大也。”

  以上说的主要都是作为节气的小大雪,每年的公历11月22或23日以及12月7或8日,它们都会分别准时“来到”。而王象晋所说,主要是气象学意义上的小大雪,需要符合两个条件中的一个:其一,下雪时,水平能见距离在1000米或以上为小雪,小于500米为大雪。其二,24小时内降雪量小于或等于2.5毫米的为小雪,大于5毫米则为大雪。节气的小大雪与天气的小大雪之间没有必然联系。节气概括出来的是所谓“普遍性”的一面,比如大雪的三候:一候??不鸣,二候虎始交,三候荔挺出。这些费解的文字归结为一点,就是此时阴气最盛,盛极而衰,故阳气已有所萌动。这是一条普遍“规律”。而作为天气的小大雪,则有其“特殊性”的一面,如果说作为节气的小大雪内涵属于“耳听”,那么作为天气的则属于“眼见”,是否小大雪即便不用按照那两个标准来严格检验,凭借经验也能作出自身的判断。我们在众多前人的文字中,也不难了解到这一点。

  比如关于小雪,以唐人诗句为例,戴叔伦有“花雪随风不厌看,更多还肯失林峦。愁人正在书窗下,一片飞来一片寒”,徐铉有“寂寥小雪闲中过,斑驳轻霜鬓上加。算得流年无奈处,莫将诗句祝苍华”,张登有“甲子徒推小雪天,刺梧犹绿槿花然。融和长养无时歇,却是炎洲雨露偏”,等等。大抵都属于借题发挥,抒发人生感悟,概因小雪所增的薄寒,或给人以浪漫遐想,或使人伤感咏怀。相对而言,大雪带给人的感受更加强烈,所营造出的文化意象往往达到震撼的效果。

  《世说新语》中“雪夜访戴”的故事很有名。说王羲之的儿子徽之在山阴,“夜大雪,眠觉,开室,命酌酒。四望皎然,因起彷徨,咏左思《招隐》诗”。忽然他想起了戴逵,但戴逵远在曹娥江上游的剡县,徽之并不在乎,“即便夜乘小船就之,经宿方至”,但是却又“造门不前而返”,理由是:“吾本乘兴而行,兴尽而返,何必见戴?”在那样一个寒冷的晚上,王徽之仍然做出了但凭兴之所至的行为,十分鲜明地体现出“魏晋风度”中的士人如何任诞放浪、不拘形迹。

  《水浒传》里的“林教头风雪山神庙”,人们更耳熟能详。林冲被刺配到沧州,看守军队的草料场,在陆虞侯要取他性命的这天,天降大雪,压垮了他住的草房子。林冲“搬开破壁子,探半身入去摸时,火盆内火种,都被雪水浸灭了”,他勉强“只拽的一条絮被”。但就是这场大雪,也救了林冲的性命。雪大到什么程度?施耐庵先用了一阕《临江仙》:“作阵成团空里下,这回忒杀堪怜,剡溪冻住猷船。玉龙鳞甲舞,江海尽平填,宇宙楼台都压倒,长空飘絮飞绵。三千世界玉相连,冰交河北岸,冻了十余年。”后来“看那雪到晚越下的紧了”,又借“古时有个书生,做了一个词,单题那贫苦的恨雪”,道是:“广莫严风刮地,这雪儿下的正好。扯絮?γ啵?眉钙?笕玷噼帷<?旨渲裎菝┐模??┒?凰?沟埂8皇液兰遥?囱缘姥拐斡滔由佟O虻氖鞘尢亢炻??┑氖敲嘁滦醢馈J帜槊坊ǎ??拦?蚁槿穑?荒钇睹裥┬ 8呶杂杏娜耍?饔蕉嗍?荨!?/P>

  “剡溪冻住猷船”,说的正是“雪夜访戴”,意谓子猷那时遇到的大雪根本不算什么,放到这时连动都动不了。“富室豪家”云云,无论之前还是之后,都属常见现象。《开元天宝遗事》载:“巨豪王元宝,每至冬月大雪之际,令仆人自本家坊巷口,扫雪为径路,躬亲立于坊巷前,迎揖宾客。就本家具酒炙宴乐之,为暖寒之会。”《郎潜纪闻三笔》载,赵味辛、洪稚存一干友朋,“预订每遇大雪,不相招邀,各集陶然亭,后至者任酒资”。陈康祺以为“此会绝雅,吾辈知交,酒人多而热官少,大可踵而行之”。《曲洧旧闻》里的一件事更有趣味,说宋祁修《新唐书》时,“尝一日逢大雪”,但并没有停工,而是“添??幕,燃椽烛一,秉烛二,左右炽炭两巨炉,诸姬环侍”。磨墨濡毫之余,得意洋洋地问小妾们:“汝辈俱曾在人家,曾见主人如此否?”诸妾都说,没有没有,这种天哪有还工作的?他又问一个来自官宦之家的妾:“汝太尉遇此天气,亦复何如?”对曰:“只是拥炉,命歌舞,间以杂剧,引满大醉而已,如何比得内翰?”不料宋祁却点头表示认可:“也自不恶。”于是“阁笔掩卷,起,索酒饮之,几达晨”。

  宋仁宗庆历年间,辽与西夏的侵扰给北宋带来了巨大的生存压力。有一天晏殊“大雪会饮”,欧阳修席上作诗,来了句“须怜铁甲冷彻骨,四十余万屯边兵”,惹得座师“怏然不悦”。但欧阳修的这种提醒很有必要,在恶劣的大雪天气里,作为官员而只顾自家享受,显然是不行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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