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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陋室观复】史实和演义的人像
欧阳
//m.auribault.com 2017-02-13 来源: 中工网—《工人日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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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新近看到一篇文章,说是有日本学者质疑我国古代文士风骨,这让人颇为不满,不过,身为学者的作者却不敢独断东夷之徒一派胡言,只好窃窃细语证据不足之类。这不免牵引着人走神儿。

  论起来,所谓文士范儿的身影,多半出于史籍,美丑不论,难逃断章取义,所以“誉人不增其美,毁人不益其恶”的洞察,才成了史家的碑铭。上古以来,文人无不承袭“官修”道统,即便是学派、门徒,都是各家自说自话,美丑一端一定是难免的。

  这么一想,也解释了之前的一些疑惑,比如起始于宋代的忧国忧民思想,先天下之忧,后天下之乐,说了几百年也没整出个像样的东西来,庙堂建筑不说,连思想也仍旧是满地的残渣碎片。原来很可能就是说说而已,未必就是舍得付出身家性命的理想,或许连小小的物化利益都不愿意出让,真的就成了“空谈误国”。

  其实就历史人物而言,修饰必然不可避免,即便如老外那边厢“民修”历史的叙说也应该是如此。具体咱没研究,不过从哲学家的视野来看,也算是可以一目了然吧。感觉而言,从尼采往前,不管是权力不能私有,还是天赋人权之类的学问,列位大脑袋在论及社会、人以及利益关系的时候,都喜欢把历史描述的人物拿出来分析絮叨,然而,到了晚近,各山寨、门派的长老论述同类情怀、心理现象的时候,完全抛弃了历史画像,反是没完没了地翻腾出小说演义的虚构影像来证明学问。

  这很有意思,显然历史人物不真实的味道太浓,所言所述或者即便真有也是片面、扭曲的有,反倒是演义虚构的人物形象生动鲜活,拥有丰富的色彩,更能展示全貌,故而以此来判断社会、谈论人生或有更多说服力。

  拿东土伟岸的角色来说,如朱熹、范仲淹之属,虽被人挖掘出污浊的隐私,但总体形象还是出淤泥而不染的。不说思想家,国学系统里很多落魄的神怪小说写手,也都是个个辉光四溢,结果是国学道统文化驯养下的门徒见不得人品、人格有暇之识字刁民。末了是“知识分子”落下自我吹嘘的毛病,非得装出个(应该说是虚饰成)绝尘高洁的模样。总之,历史书籍的文字大多就是如此了。

  可真要从演义小说中来刨根问底,意义可能会南辕北辙。比如,我们不去理会正史传记中的文字,作为知识分子的形象,《水浒》中的宋江也许更真实。

  及时雨作为小文员当然属于知识分子阶层了,人也有理想,郁闷酒喝多了还会写“反诗”,可真被大家伙推作决策人了,他却一点公共情怀也没有,什么“替天行道”之类完全被自己私念的“出路”所取代,招安迷了心窍不说,还置弟兄们的生死于不顾,为图谋私家功名挥师屠戮。和他同类的小学教员吴用,也是相同的心机,大家都是知识分子嘛。

  比起大义凛然的范希文、王安石,宋公明和举人范进的理想或许更有知识阶层普遍的心理,然而,不论是讥讽还是美誉,小说虚构也只会是个体所谓“典型化”的特征,在时序延展的特定环境里确实能够突出某种意义,但未必可以成为人生指南,《平凡的世界》激励过不少人,但相信现实中,绝对不会有第二个有机会做公务员却又下到地道里挖煤、以实现理想的奇人……

  可见小说演义也摆脱不了偏执建构的桎梏,事实上,历史的、文学的,甚或是现实的人生范本就不是可以言说的“客观对象”,把某些代表异化标签(比如金钱)的鲜活身体行迹作为愿景或许可以,但视为书写人生的模范就很不好学,就如改编自芥川龙之介小说的电影《罗生门》讲述的:所有的人都在撒谎。真若如此,芥川和黑泽明不是也在撒谎吗?这个悖论可以解决吗?

  所以,没必要纠缠是不是风骨、品行之类的叙述,史籍、小说都是相同文化体系下模式化想象的产物,现实的人生同样如此,宣称理想可以脱离低级趣味或者避开“荒诞”的时间雕刻,本身很可能就是谎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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