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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陋室观复】身随风舞 心自执意
欧阳
//m.auribault.com 2016-11-21 来源: 中工网—《工人日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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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阿姐说要去挖蒲公英。这种满地都是的草本植物采集来做什么?说是网传对癌症有预防或者是治疗作用。看来这癌症不仅是全民公敌,在自然界也是不受欢迎的东西,乱七八糟的草根树皮没来由地就恨它,都预备着收拾这个恶棍的武器。

  有点夸张了吧?即便不是那样,蒲公英也有“去火”的作用。阿姐说。

  俺懂,这是汉方养生的学问,只有不知道“认错”的日本国——虽然、或许、可能、应该更精通《黄帝内经》和《本草纲目》,才会差不多全盘否定吃喝了上千年的汉方,所以我也不好再说什么了。

  不多时,成堆的蒲公英就和姐一起进了门。之后是泥土去掉,清水洗净,跟着就斩切成小段进到了竹编的大簸箕里,并被放置在了阳台上。阳光下,根茎之外的绿叶和包裹着的同色花蕾渐渐地失去了水分。

  第二天上午,植物的水分逐步蒸发,到了中午,草茎弯曲,蒲公英翠绿的阔叶开始慢慢收缩,不久变身皱褶且不规则的团状物,就像被使劲捏过的小纸团。

  近几十年没仔细看过这些近乎“没有生命的杂草”了,如今稍微注意一下,居然有点受感染:凉山落后城市文明进程的空气和同样没赶上趟的水土环境给青草留下了更青的绿,京城里人气污染的灰色没有一点踪迹。不仅如此,我还领会到了生命执意。

  到下午,蜷曲得有些青黑的干叶丛中冒出了白色:发青的花咕嘟竟然顽强地绽放——直径一米多的簸箕上面,八九朵带着絮绒毛的花球零散地冒了出来。它们静静地待在那里,等待着不经意路过的微风牵着它们的细手飘向空中,随风飞舞,或在故土的田园,或在遥远的天际,留下自己的行迹。

  终于,眼神和蒲公英的种子一块儿等到了吹拂的空气,然后看着它们远去。

  细微的种子瞬间就失去了踪影,“风中的蒲公英”重新走出了存储的记忆。任由风戏的它们是那么柔弱,那么无助的“随意”。回首少年时代,即使它们拂过我的脸,即使停留在我的发丝里,我都不会感觉到它们的足迹。想不到原来蒲公英会有如此坚韧的生命力:就算是被连根拔起,就算是离开土地,就算是“大卸八块”,在烈日下它依然会竭尽生命之力让花蕾成熟、盛开——哪怕只剩下最后的一点能量和一丝力气。

  “福音书”说:“一粒麦子不落在地里死了,仍旧是一粒;若是死了,就结出许多子粒来。”这是生命的原力吗?也许那只是自然周期下的完美延续,真正的生命之力似乎要顽强得多,就像蒲公英,即便没有成熟,但只要有些微的机会,它就会倾其所有的力量,让生命继续。

  为什么只要有一寸土壤,就会出现蒲公英的影迹。我懂了,这才是生命意志的写意。

  有点矫情吧?至少对我来说不是。前些日子,老迈的父亲多种病症齐发,当我站到病卧的老爹床前,除了带着去意的话语,还看到了他的苍白、羸弱,感觉整个头颅都小了,婴孩般无助的脸庞看不到生的意欲。我心理的脆弱几乎难以抑制身心的战栗。我得堵住几欲喷涌的心绪,“镇静”地演绎激励。自己的声音依旧平稳吗?我不知道,但望能够激发出生命的意志力,让父亲回到健康轨迹。

  坦白说,这些不是混乱心情中可以精心预谋的。事后的意识梳理,才体会到,这,很可能就是本能的生命意志力,没有为什么,我那么做了,像是本能,或许同蒲公英自然的神力不同,是一种文明默默熏染的不自觉:无论如何,即使我没有信心,我也要让老爷子相信他可以借助自己的力量修复肌体,自己到户外呼吸新鲜的空气。

  看着蒲公英的预示,想着中草药暗示下的病愈,几天里,我一直重复着我的努力。

  时日缓慢,但我做到了,父亲也做到了:一个多月没有进食的老爷子终于可以正常地进口少许食物,跟着,沉重的双腿拖着下了地——碎步慢行了。

  少年的我站在稻子已经成熟的田埂上,手拿着蒲公英的花球茎用力一吹,灿烂的阳光下,花的种子散了,随着热气漫舞升空,携着熏风四散远去。花籽和云一样白,金色的稻田摇曳着,孕育着生命之力……

  昨天夜里,我松弛地睡了一大觉,这是我的梦。早上起来再去看已经蔫儿干了的蒲公英——还有新的花在开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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