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近日,作家冯唐的文章《如何避免成为一个油腻的中年猥琐男》 引发网上热议。“中年”“油腻”“猥琐”等词火爆社交媒体,网民纷纷列举自己心中“中年油腻男”的标准,有的说这是冯唐的自我检讨,有的因切中要害而为之辩解,有的则表示不认同而回怼“你才油腻,你们全家都油腻”……
冯唐的这篇《如何避免成为一个油腻的中年猥琐男》所勾勒的中年男人“油腻”的身体状态,“猥琐”的精神格调,油腔滑调、世故圆滑、不修边幅、邋遢不堪、喜欢吹嘘的处世风格,无论算是他的自我剖析,还是针对整个“中年群体”,恐怕任何一个中年男人都会把它作为一面镜子,自我审视一番……
总的来说,冯唐的这篇文章批评的还是一些人,尤其是一些“中年男人”生命状态和精神风貌的品质品位方面的问题。而受此影响和启发,有人联想到文坛流行趣味弊端,便写出了《光怼冯唐还不够,明星作家集体变“油腻”更令人忧》这样一篇文章,把审视剖析的目光聚焦于当下明星作家群体,认为这些明星作家在写作样式、文学态度、生命精神上已经集体变得“油腻”。
文章说,“有人批评‘中年油腻男’的腔调与笔法轻佻,但这种轻佻并非此时才出现,而是当作家能够轻易与作品分离时就已然出现。文学写作是需要痛感的,它并不指疼痛本身,而是指向作家与作品之间的生命关联。且不论冯唐们与自己最初的文学写作之间究竟是什么关系,但至少有一点很清楚,他们在获得话语权以后都疏离了最初的文学写作。他们拍照,他们演讲,他们拍戏,他们飙车,他们以明星的姿态在网络空间里维持着高曝光度,读者转化为粉丝。他们也许依旧写作,但只为爆款而来。这几乎是一个集体式的变化,冯唐只是其中一个。所以光怼冯唐油腻不够,这些年明星作家们的集体油腻才更值得讨论。”
写作不再与生命和精神相关,不再需要生活的“痛感”、生命的“痛感”,而是逐渐疏离了文学的初心,所作所为都是为了高曝光度、为了吸聚粉丝、为了“爆款”获得暴名暴利,这就是此类作家的集体“油腻”。
近日又见文化媒体刊发德国汉学家顾彬谈论当代中国文学的报道。顾彬在回答“‘中国当代文学的危机’是源自现代性与古典传统的断裂吗”的提问时说,首先是市场经济的发展,让越来越多的作家像商人一样出卖他们的作品,写出来的东西只图销量,无视了文本质量;其次,虽然中国当代文学的写家变多了,但不如之前老舍、胡适他们,无法超越以前。“中国当代作家最大的问题之一是不知疲倦,写完一本以后马上写第二本,每年都能出新作,有知名作家43天写一本好几百页的小说。他们的长篇小说应该去和法国的马塞尔·普鲁斯特,爱尔兰的詹姆斯·乔伊斯,奥地利的罗伯特·穆齐尔,中国的钱锺书,德国的君特·格拉斯以及托马斯·曼、赫尔曼·黑塞,拉美的马尔克斯相比。普鲁斯特几十年只写一部 《追忆逝水年华》。文学是一个过程,不是一个结果。”
顾彬指出的中国作家“不知疲倦”,追求速度、追求流行的写作态度,不也是一种“油腻”吗?
作家变得“油腻”,文学变得“油腻”,这说明一些作家、一些作品只追求商业变现已成为一种比较普遍的现象。我们已经不乏号称“中国最成功的商业作家”,一些“文学选秀”成了挖掘作家的“商业模式”;我们的一些作家更加看重的是自己是否拥有强烈的商业气质,是否具备了鲜明的市场化人格特质;有些作家把个体的文学写作变成了制造商品一样的“流水线”作业,书写的目标只是基础价值——市场和版税,而“作家富豪榜”则成为作家“商业价值”的标榜,使文学充满了浮躁的风气、金钱的欲望。
作家变得“油腻”,他们追求的就不再是支撑文学灵魂的内在超越、对终极价值的追问和对文学的敬畏之心、对文学核心价值的探求,而更多的是“娱乐需求”“名利需求”,他们很少再去以极大的热情关心文学和时代、生活的内在关系,很少再去探索文学的内在本质,很少再去关心读者的人生与作品的深度联系。他们创作的激情和灵感,已经被淹没在种种琐碎无聊、被制造炒作出来的娱乐或社会新闻事件之中,他们的心灵状态和精神世界浮躁、焦虑,油烟满身,无法通过精神力量抽离和超拔,从他们身上,我们无法看到这个时代写作者所应该具有的精神姿态,以及面对种种欲望诱惑时所应表现出来的宁静淡定。
油腻积多了以后,彻底清洗去污便成了一件比较麻烦的事情,远不如作家们的精神抽油烟机常常开一开,通风,排油,提神,醒脑。非如此,则油腻着的作家说油腻,反惹来关于自身油腻的批评之声,也便让人见怪不怪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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