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去了西藏 不再加班 我依然有第99次的辞职冲动
王恪
//m.auribault.com 2017-07-20 来源: 中国青年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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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又是一年毕业季,当年走出校门时,我没想到3年里从事了3份工作,也无法想象在这个37℃高温的周日下午,依然不得不独自一人坐在空调系统关闭的写字楼里,给领导写无聊又冗长的年中总结。

  此刻,我大概产生了今年第99次的辞职冲动。但是,成长的意义就在于不断提高了欲望阈值,冲动越来越多地仅仅是冲动。

  我的第一份工作是在商业银行做信贷员。终面时,一位充满职业气质的美女人力带着真诚的表情,给我讲了三年升副行、五年成为支行行长的先进事例,怀着升职速度比肩北京房价涨幅的期待,我没有犹豫就交了三方协议。

  不过,兢兢业业干了一年之后,我就痛快地辞职了。倒不是因为美梦落空,而是因为从学生转型为社会人的无力感,以及和许多人一样,受不了无休无止的、漫长而琐碎的加班。

  作为一个追求小布尔乔亚式生活的理想主义青年,我曾经对照着银行对外公开的作息时间表,幻想能每天下班看场电影,或者泡个吧。我的确是想多了。我在银行工作15个月期间,晚上8点前下班的日子不超过5天。身处职场最底层,大部分时候都是晚上10点半下班,勉强赶上地铁末班车。在季末和年末,连着好几周的周末都要加班。加班费?不好意思,我没听说过。劳动法?对不起,单位鼓励爱岗敬业、乐于奉献。于是,在某个困得实在不想起床的早上,我给领导发了辞职短信。

  辞职之后,我狂睡了一个月的懒觉,之后去西藏,踏上了想象中的“灵魂之旅”,被高原反应折磨得痛苦不堪之际,忽然意识到存款只有四位数了,于是又开始求职。

  吸取了上一次的教训,这次我找了一个离家近又不用打卡的工作,加入了喧嚣热闹的创业大潮。可惜,这份工作只干了不到半年。2015年年中,正是创业浪潮达到巅峰的时候,中关村创业大街的几家咖啡馆里聚集了无数CEO和投资人,屏幕上无时不刻地闪烁着精致的PPT以及整齐的代码。不过,好景不长,二级市场泡沫破灭后,资本市场的寒冬接踵而来,一级市场也沦为一地鸡毛。

  或许是为了应对投资人的压力,几个月前面试我时意气风发的老板,成了职业心灵鸡汤写手、灵魂鼓励师,整日在朋友圈里刷屏。后来,他变本加厉,要求所有员工必须用画风一致的头像、整齐统一的个性签名,还要每天转发公司公众号文章,不堪其扰的我不得不重新注册了一个微信号。

  最终让我下定决心辞职的,是某天晚上10点多,老板在微信群里发了一篇人生经验。照例,一群心腹吹捧和点赞,没想到的是,第二天人力整理了没有在微信群里积极响应的名单,还群发邮件点名批评。在那一刻,我觉得这种公司一分钟都待不下去了。

  距春节还有一个月,我提交了辞职信,代价是预期中的一大笔年终奖。不过,据说留下来的同事并未如愿以偿,奖金到手只有预期的零头,倒是创始人年后开了一辆崭新的宾利来上班。

  折腾了一圈之后,我又到了一家传统国企老实上班。国企的环境宽松许多,每天早上,一般是赖到8点多才起床,洗澡,穿衣服,赶地铁,到公司后照常打开电脑,看会儿股票和体育新闻,刷下淘宝、豆瓣、微博,间或干会儿活,一天时间很快过去。

  然而,安分工作一年多来,我的辞职冲动并没有减少。尽管摆脱了加班,但还是得忍受不同价值观同事的高谈阔论,忍受周围人对你感情生活的窥探,忍受那些明知毫无价值却不得不完成的各种表格和文件。

  在无趣的工作压迫下,我深深羡慕那些走在自我实现的道路上,不必蝇营狗苟的人。看到读博士的舍友做着有意思的田野调查,看到同学拍了一部关于城市边缘人的纪录片,看到原来认识的小众歌手竟然站上某国际领奖台,这些都是我想辞掉工作的理由。

  但是,辞职同样是有风险的。在每一次试错过程中,我增加了对未知生活的恐惧,我们不断挣扎和跳槽,是希望改变自身由于信息不对称而陷入的不利处境,却最终不得不像那些安于现状的人一样,接受工作和生活的困境,渐渐沦为平庸。这大概就是辞职本身的悖论。

  此刻,阻止我再一次辞职的原因,就是缺乏一个理想的机会。毕竟,没有一份工作是完美的。不过,一旦真正的机遇摆在面前,我依然会抖擞精神,努力闯一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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