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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于新兴加转轨的中国来说,城镇化与全面深化改革紧紧缠绕在一起,城镇化水平取决于国家治理水平。
目前,政府、学界和公众对城镇化的原则与方向取得了基本共识,但对许多具体问题仍然存在分歧。“中小城市派”与“大城市派”观点针锋相对,争论旷日持久,至今仍不时激化。“中小城市派”看到了种种现实约束,但却采取了静态思维方式,未能看到户籍、土地和社会安全网等方面的改革,若能取得突破,许多阻碍农村人口流向、融入城市的因素将大为削减。“大城市派”有力论证了大城市的经济合理性,其观点符合城市起源与发展的基本逻辑。
过往争论,在一定意义上是城镇化主导力量之争。传统思路似乎认为城镇化进程可由政府主导,城市空间布局、人口规模、产业结构均可由政府设计。从“三线建设”凋敝的片片厂区到今日座座“鬼城”,我们已经为这种指导思想付出了沉重代价。当然,强调市场的“决定性作用”,并不排斥政府的“更好作用”,核心是如何顺市场之势而为,体现政府的责任。加速推进土地制度改革,改进城市治理,才是目前应当着力之处。
说到底,超越城市规模之争,需要真正以人为本,推进以人为核心的城镇化。对城镇化业绩最有评判资格的,是生活在一座座城市里的居民。对于城市规划、重大工业项目和重要景观改造等事关生活、生产、生态的重大事项,他们应当拥有最终发言权,这应当体现为切实的制度安排。官员应对当地居民负责,其权力应受到基于法治制度框架的约束。
只有这样,地方官员才有正向激励,推进当地户籍和社会福利制度的改革;只有这样,官员才会积极明确并尊重私有产权,不时引发冲突乃至流血事件的强拆现象,才能从根本上得到遏制;只有这样,地方官员才会抑制大拆大建的冲动,“让居民望得见山、看得见水、记得住乡愁”的美好愿望才能成真;只有这样,可持续发展才有可能推进,以“尽可能减少对自然的干扰和损害”。
在先进国家,城镇化主要是一个经济问题,甚至可简化为城市规划问题,但是,对于新兴加转轨的中国来说,城镇化与全面深化改革紧紧缠绕在一起,城镇化水平取决于国家治理水平。
(胡舒立,财新传媒总编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