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冯唐译大诗人泰戈尔的《飞鸟集》,书还没来得及翻,先就着网络看了几眼。一首是这么译的:“他尊他的剑为神,剑胜了,他输了。”相当干净漂亮,远胜过郑振铎旧译的:“他把他的刀剑当作他的上帝,当他的刀剑胜利的时候,他自己却失败了。”
还没来得及喝一句彩,就看到冯唐另一首译作:“大千世界在情人面前解开裤裆,绵长如舌吻,纤细如诗行。”……《飞鸟集》这类读物,始终是妈妈爱给孩子买的课外书,指望能陶冶情操,领会诗意何在,读懂文字间的美感。哪位妈妈要不幸买到了冯唐的译本……难道还得顺便给孩子进行性教育?郑振铎旧译可是:“世界对着它的爱人,把它浩瀚的面具揭下了。它变小了,小如一首歌,小如一回永恒的接吻。”
我不是诗人也不是翻译家,不敢妄评哪个版本更加出色,硬汉子与萌妹子也的确各擅胜场,但还是觉得冯唐版本的出版商可以在封面上加三个字:“成人版”,说不定能卖得更好呢。
若我有什么腹诽,大概在于冯唐说到翻译泰戈尔时候的一个原则:“我固执地认为,诗应该押韵。诗不押韵,就像姑娘没头发一样别扭。不押韵的一流诗歌即使勉强算作诗,也不如押韵的二流诗歌。我决定,我的译本尽全力押韵。”——那他打算如何理解“鱼戏莲叶东,鱼戏莲叶西,鱼戏莲叶南,鱼戏莲叶北”?东西南北,无论如何也押不上。还有著名的“天苍苍,野茫茫,风吹草低见牛羊”。
其实,中国诗歌的押韵传统不古远,律诗才对平仄、韵脚、对仗有严格要求,而《诗经》《楚辞》以及古体诗……都有许多不押韵的。《红楼梦》中初学诗的香菱姑娘都知道,“原来这些格调规矩竟是末事。”林妹妹总结得更好,“立意第一要紧。”
翻译是再度创作,一方面要贴近原作者的风格,另一方面又要让自己的风格毕现。如果译者本身的写作风格是肿胀系的,也怨不得文字间荷尔蒙四射;且因为自己一点无端执念,给自己强加很多限制,就很搞怪了。
所以有很多网友对冯唐译本不敢恭维,大概想法与我类似吧。诗之所以是诗,是因为它有诗意,真的不因为它押韵。(叶倾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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