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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顾远的戏剧人生观

//m.auribault.com 2013-11-29 来源：检察日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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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顾远成名很早，还在北京大学读本科的时候，他就写成了《孟子政治哲学》、《墨子政治哲学》、《地方自治通论》三本大部头的学术专著，负责印制出版的泰东书局没想到作者只是一名大学生，就想当然地在封面上为其署名为“北大教授陈顾远”，害得陈顾远赶紧在《北京大学日刊》上刊登紧要启示，说明自己还是一个大三的学生，出版社未经查实，自己并没有冒称教授的意思。

北大毕业之后，陈顾远留校担任助教，并在多所大学兼职授课，按他自己的说法，他的“看家本领就是教书写稿”。据他的学生徐世荣回忆，陈顾远最常见的打扮就是一个黑色公文包，一把雨伞和一双皮鞋，所以无论刮风下雨，都准时到校上课。陈顾远长期担任立法院立法委员，并在多所大学教授法律，长达50多年，“出于门下者最保守之计算或不下于三万人”。根据其弟子潘维和教授的统计，陈顾远先后出版了《宪法》、《国际私法》、《土地法》、《法制史》、《民法》等30余部著作，尤其是他对中国法制史的研究，堪称当世最高水准。其所著《中国法制史》一书经日本学者西冈弘翻译后在东京岩波书局出版，“开日本人翻译中国学人著作之创例”，直至现在，该书仍是中国法律史研究的经典著作之一。

陈顾远虽然一生笔耕不辍，学术产出量惊人，但为人并不古板，生活颇有意思。抗战期间，复旦、朝阳等校迁址重庆，陈顾远在重庆授课，上课以学生姓名为谜底让学生猜谜，问“三顾茅庐”为谁，答曰“刘怀亮”，又问“秦始皇求长生”，答曰“徐福海”，再问“勿忘国耻”，无人回答，他缓缓说道，“钟长鸣”。陈顾远闲时喜欢玩牌，于是常与曾任西南联大法律系教授会主席的戴修瓒等五人在重庆乡间打麻将，多出一人轮流休息。陈顾远边打牌边抽烟，神情专注，他是高度近视，加之乡间油灯昏暗，没有注意到戴修瓒侧脸趴在桌角，频频将烟灰弹在戴的脸上，戴熟睡不知，直至一枚香烟将尽，陈顾远将未吸完的烟头，横置戴的唇鼻之间，戴修瓒被余热灼痛，大呼而起。陈顾远抱歉道，我没看清，还以为你是个烟灰缸呢。一时传为笑谈。

除了打牌，陈顾远的最大爱好是戏剧。他小时候就尝试编写秦腔唱本，读大学时更热衷于此。他曾发表过一部名为《到光明之路》的独幕哑剧，在这部剧中，他把五权宪法设定为光明之神，宣传光明的四位使者分别是自由、平等、博爱与和平，饰演中国人民的弱势老人在通向光明之路中要遭遇金面魔、黑面魔、黄面魔、丑面魔、假面魔的阻拦，这些魔鬼分别代表清廷与帝国主义、北洋军阀、官僚、卑劣的政客、投机分子，老人最后在代表民族、民权、民生三民主义的三位青年帮助下，以五权宪法祛除黑暗，光耀神州。除了这部哑剧，陈顾远还组织实验戏剧社，并参加平剧和话剧的演出。他自豪地称，自己授课声音洪亮，出自丹田，全赖三年戏剧吊嗓之功。他还创办人艺戏剧专门学校，为中国话剧界和影视界培养人才。

陈顾远不仅嗜好戏剧，而且常以戏剧解释人生哲学。30岁时，陈顾远就总结出一套他所谓的“戏剧人生观”，并在北平一场有焦易堂等人参加的小型会议上作了宣讲，按照他后来的说法，“虽然30岁的人所持的人生观是不甚完整的，但基本的观念已然建立”，而且“经过多年的表演”，“这套人生观还是要得的”。20余年后，陈顾远的学生在上海为他举办执教二十五周年的纪念活动，在众人祝贺之后，他又一次完整地阐述了他的戏剧人生观，并将其发言修改后发表在《智慧》半月刊上。

在他看来，人既生之于世，就成为一出或一幕戏剧中的角色，就得假戏真做、真戏假做，于平凡中求表现，于劳苦中求收获。既不应视作假戏而假做对世无补，过于消极，又不应视作真戏真做，于人有害，趋于攘夺。假戏真做，是认清了人生的虚幻，于虚幻中仍把握现实，不致成为生而无用之人，既然出现在某一出戏剧之中，无论充当什么角色，都得费力气换取观众的掌声，不偷懒不取巧，至少不要台下喝倒彩。戏固然是假的，做起来却处处逼真，那便尽了演戏的能事。人生与舞台上的戏剧相比，总算是真的戏剧，如果真戏真做，不免过重于现实，把个人的利害关系看得过重，所以需要真戏假做，戏固然是真，但终究是戏，你不看重自己的利益得失，只要卖力地演好自己的这出戏，不致落落于迹象，沉于现实，台下人自会对你台上表演的成绩而发出喝彩。

“假戏真做”讲做事要认真，“真戏假做”讲为人要豁达。人生如戏，“假戏真做，择善固执；真戏假做，为而不恃”。诚哉斯言。（刘昕杰）

编辑：实习生俞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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