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图：年轻的张秉兰。小图：吉林大学77级同学共聚一堂回忆40年同学情。

人物：

张秉兰，医生。

参加高考时间：

1977年

　　作为1977年恢复高考的第一批考生，张秉兰每每谈到这个话题，都称自己十分幸运，赶上了好时候。因为高考，他从顺义的种子厂回到了市区的家。高考后，他被吉林大学录取，毕业后又考取了研究生，最终成为了一名医生。

　　高中毕业到顺义插队

　　高中毕业那年，张秉兰16岁，根据当时的政策，他被分配到了北京顺义尹家府种子厂插队劳动。“不得不说，我的少年时代是灰暗的。因为家庭出身不好，父母又都被叫作‘臭老九’，我深知自己根本没有被推荐上大学的资格。当时，我最大的理想就是能进工厂，可是，我还是直接被分配到了顺义插队”。

　　到了种子厂，张秉兰被分配到了生产队，每天从早上5点多开始就跟着顺义当地的农民一起到地里做农活。“帮着老乡掰玉米，把玉米粒磨成面。老乡家里没有驴或者骡子，我们就拉着磨绕着圈走。最苦的是挖河泥，每个人都有任务量。冬天，光着脚下到冰冷的河道里，用长方形的铁锹挖河泥，作为农作物的底料。这些活干完之后还不能歇着，要给牲畜弄过冬的草料。每天忙完，浑身都跟散架了一样”。

　　插队期间，张秉兰说，“什么都干过，什么农活都会”。两年后，他离开了生产队，成了种子厂的一名工作队员。“这对我来说，就是一个很好的待遇了。工作量比之前少了很多，有一些自己的时间了。一个月能回家一两次。”他说，虽然是做“以工代干”的队员，但是“大部分时间还是在田间地头干活”。

　　张秉兰称，经过这几年，农活他都已经干得不错了，而且艰苦的生活的确锻炼了他的品质，也让他从一个弱不禁风的男孩迅速成长为一个男人。张秉兰说，农村的生活经历给了他自强不息的精神，它是一种财富，让他受益终生。那么艰苦的岁月都过来了，还有什么不能面对呢？

　　1975年，张秉兰曾经看到一次曙光，但是很快也被现实打败了。“虽然那时全国范围内停止了高考，但大学仍在招收工农兵学员。我曾经有过一次被推荐上大学的机会，但最终这个名额被别人占了。”他说，这件事情之后，他更加期望能够有一个平等公正的平台，让他能够有上大学的机会。

　　恢复高考前填鸭学习

　　1977年冬天，张秉兰正在和队员们一起给队里的牛准备豆饼。“村子里的大喇叭广播，里面放着恢复高考的通知，我当时只觉得血往头上涌，愣了很久。然后难以抑制地大喊大叫。我生怕这是我的错觉，使劲儿捏自己的耳朵，直到感觉到疼痛，我乐了出来。”他说，在中学成绩就好，考试曾经是全年级第一第二名，他相信自己能考上。张秉兰至今难以忘记得知高考后的那种兴奋。他说，夸张一点形容，感觉自己重见天日了。“之前十年压抑的自我被释放了，除了想回城上大学，没有其他任何渴望”。

　　回忆当年，张秉兰说，在各地插队的同学都先后回到了北京。“当时大家都是拼命读书。虽然累，但是特别高兴。已经有10年没读到书了，能踏实读书学习是一件多幸福的事儿，在插队的时候简直想都不敢想。”他说，从听到高考恢复的消息到上考场，只剩下一个多月的时间。那段日子，他几乎黑白天颠倒，猜题背题，模拟作文。父母也帮着他复习古文，母亲擅长数学，还从一名老师那里找来了一些模拟题给他做，然后帮他讲解。在复习中，张秉兰印象最深的是母亲教他学习数学。“我在高考前数学的基础相对差一些，尤其是代数，经常遇到不会做的题。妈妈每次都不厌其烦地教我，但是我开始的进展并不好。她为我着急，我学不会，她不忍心说我，只能自己着急地流泪”。

　　“不得不承认，当年的学习模式就是填鸭，父母恨不得将知道的知识一股脑都灌输到我的脑子中，来弥补我这10年知识的空白”。当时，张秉兰的母亲还花了9分钱买了一本敌后武工队的小说，让他休息的时间阅读。“除了读这本小说，在吃饭的时候我还收听广播，了解当时的新闻，为了政治考试做准备。那时候的收音机大部分都是中波段收音机，里面只有新闻联播和一些革命歌曲，但我却听得津津有味”。

　　高考考场上的势在必得

　　张秉兰到31中学参加了考试。“考场内外十分安静，大家都是静悄悄的，我把带着的铅笔和钢笔放在桌子上，平静地看着监考员缓缓在讲台前的一小块空地上踱步。”他说，第一场是考语文，其中有一道题，是让考生将文字译成汉语拼音，其中一句是“对待同志要像春天般温暖”。

　　张秉兰说，汉语拼音他学习得很好，只是文言文和作文会写得慢一些。“语文、政治、数学、史地，按照这个顺序，两天下来，我感觉发挥得都还可以，可能只有数学题有些难度。”看似学霸的张秉兰在考试期间也遇到了困难。“我答题一直比较顺利。语文政治基本都是20分钟就写完了。史地差不多半小时也写完了。就是在数学考试中，我记得很清楚，第二道题我就不会答。当时整个思路都乱了，心里也很慌，调整了一会儿心态。我决定将第二题彻底放弃，继续下面考试。好在，我在接下来的考试里能够很快沉稳下来，顺利答出第三题。否则，考试成绩肯定会大打折扣。”

　　最后，他以四科282分的总分被吉林大学录取。“这个结果其实我自己能够预料。我在高考之前就对自己的成绩很有信心。大学，我势在必得”。

　　感恩有公平考试的机会

　　张秉兰说，因为太知道高考是命运的一根救命稻草，他不会允许自己有一丝一毫的不确定。在此后，张秉兰得知，当年的高考，有570万人参加，27万人被录取。“从有资格参加高考的人数看，百里挑一都不止，从实际参加高考的人数看，录取率也只有4.7%。我只能说，自己非常幸运，获得了上大学的机会”。在上完大学之后，他报考了研究生，学习医学，最终成为了一名医生。

　　张秉兰告诉北京晨报记者，虽然他热衷学习，但是女儿却不一样。“我和女儿的高考简直无法比较。可以说，高考改变了我的一生。我想象不出来，如果没有高考，现在会在做什么。在很多场合，我曾经多次说过，没有1977年的高考，就没有现在的我。非常感恩能够有公平考试的机会。对女儿而言，高考可能更像是一个历练，让她本来一帆风顺的人生路经历一些失败来磨炼自己的意志。”他认为，现在的孩子是幸运的，因为他们拥有更多选择来成就自己渴望的生活。这也是他最后不逼迫女儿必须在国内高考上大学的原因。（本版撰文北京晨报记者张静雅本版供图受访者）

来源：北京晨报

编辑：牛文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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