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宏村之恋

//m.auribault.com 2014-03-13 来源：中工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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宏村位于安徽省黟（yī）县，系世界文化遗产。村中有形如半弦月的月塘，村口仿杭州西湖而建的南湖，家家户户门前流过的绿水……湖边的村庄、雾花烟树倒映在如镜的湖面上，真如清人王元瑞所云：“南湖一水浸玻璃，十里钟声柳外堤”。——题记
刚踏上西递、宏村的土地，我的心就随着这灵秀静谧、古典醇香的江南水乡而莫名地安静了。人一静，心自然空灵，就忘了缠身的烦恼俗事。怀着“寻幽探美”的心情，我静静地亲近着一见钟情的宏村，恬美地吸吮着宏村博大精深的灵秀、诗意和纯朴，它是建筑与水的完美结合。宏村的月沼等池塘，并不清澈，倒映出民居，使水中的民居抹了一层深暗的青色。初夏的午后阳光依然灿烂，灿烂过后的傍晚在水的上方便是云蒸霞蔚的景象，犹如泼墨重彩的写意山水长卷，正是情人相拥的良辰，完全可以演绎中国版的泰坦尼克号。
　　初到宏村的当天，我住在当地老乡的简易小旅馆里，房主人是个典型的徽州女人，她不由让我想起《桔子红了》里的人物。在宏村的两天，天上都下着淅淅沥沥的小雨，间或，雨会停住，天上会有一点点阳光。不少的游人对雨抱怨不止，我却满意无比，我爱这温婉的小雨，我对它充满感激之情，它既不影响我的拍照，它还让我找到了宏村“小街雨如酥”的古典情韵！　
　　小雨像个高妙的画家，它轻泼慢洒，勾勒出了一片薄雾轻烟的非常之美。乳白的雾气迷离，迷离中凸现着诗一样谜一般的古老房屋，被岁月浸渍成锈迹斑驳的白墙黛瓦，极像一幅素淡朦胧的水墨画。由于下着小雨，这画里就有了女人打着花伞，男人戴着竹箬帽在薄雾轻烟里行走的景致。哦，耳朵感觉到的是雾的声音，眼睛看到的是雾的飘浮，脸庞触觉到的却是湿漉漉的雾的抚慰。不用捕捉，诗意便从心里冒了出来。《雨天小调》就在我的心里浅吟低唱了。我撑着主人家的桐油纸伞，轻悠悠地走在村中泛着青光的石板路上，怕滑，脚步踱得很轻很细，就像踏着古典生命中飘扬的魅力！
　　小雨的声音也很好听，淅淅沥沥的，像一千多年前唐朝女子拨弄的丝弦，有淙淙的音还有颤颤的形。无数的小雨点温柔地滴落在宏村“半月潭”清粼粼的水里，击起的涟漪一漾一漾的，形成无数颤颤的小圆圈，使整潭水显得那么的清丽和活泼。镶着雀啼的雨天清晨还有笛子的感觉，像个不高明的吹笛手，一路咿呜的吹着，沿着窄窄的小巷飘走了。入夜，婉约了一天的雨声更是好听。“黄梅时节家家雨，青草池塘处处蛙”，蛙声、雨声、风声交混，天籁一般。经一夜的淅淅沥沥，院子里便有了落红无数……忽然想起古人雨夜“有约不来过半夜，闲敲棋子听落花”的嘘叹，现在，我疑心他听到的定是雨声的淅沥，而花落的声音在雨夜里是绝对听不到的。　
　　由于雨多，宏村的河溪也多、池塘也多、沟渠也多。依我个人的兴致，临风面对清粼粼的水是最惬意的事。听房东说，春末，沟渠里流淌的便不只有水，还有各种各样的花，哀艳得让人消魂！沿着河岸，跟着蜜蜂和蝴蝶往前走，沟旁尽是桃花梨花……浪漫的想象便在我心海中荡漾起来：这样走下去，怕会寻到晋代文宗——陶渊明的住处了吧？古典浪漫的宏村呀，带着莹莹清露的气息和消魂醉魄的幽香，真像一首古老而沉郁的民谣，低缓而浑厚，庞大而静默！　
　　脱了旅游鞋作坐垫，小憩于村头的“南湖”，把脚放在清水里洗濯浸泡，清凉凉的感觉弥漫了全身。初夏的空气十分馨净，淡淡的栀子花香在爽净的空气中飘浮。我梦幻般地听到了流泻的波光撞击的音籁，隐约有鱼群在水中喋语。一条青灰的石板路蜿蜒地伸展，粉墙黛瓦的民宅静静地矗立着，处处都是“飞檐雕栋，钩心斗角”的徽派建筑。湖中，新月般的拱桥有着依稀的倒影。湖旁，一棵棵垂柳像垂钓的渔翁，抖抖索索的绿蓑衣上尽是晶莹莹的雨珠。淅淅沥沥的小雨中，宏村的一切都澄净到了极点，宏村的一切都纯粹到了极点，无怪乎，古人吟诗感叹：“一生痴绝处，无梦到徽州”！　
多少代人梦中的徽州水乡呀，而今，我却在真实地陶醉于其中。整整一天，流连于素淡朦胧的景致中，观独特的人文景观，赏优美的自然风光，叹古文化底蕴之丰富，赞徽派建筑的博大精深……不知不觉已到黄昏时分。　
　　雨竟然住了，落日不情愿地坠挂在西山上，含情脉脉地倚在峰尖斜睨这美好的尘寰。我微含倦意地依靠着石桥的石墩，脊背隐隐渗入冰凉。目光随着被太阳余晕镀成微黄的水波荡漾。湖畔的柳丛挽着倒影，依稀蒙着淡青的烟雾。湖对岸低低地挂着灯笼，它氤红的光??玖税德痰牟ㄎ啤Ｎ页錾竦啬???酉呷晕薹ㄍ溉肷衩氐乃?祝?腿缥倚闹胁豢刹肺实乃资拢　?BR>　　顿时，善感的心又抹上了一层凝重的阴影，隐约中，我有了一种被包围被吞噬的感觉，难以抑止的呜咽泛滥般地冲出喉咙……缠绵的小雨呀，也真能懂我：它夹杂凄惶的弦声，又向湖里洒落着星星点点，我坐在古老的南湖边，思量着自己今后的走向，在小雨的掩饰下暗自神伤……我虽然是一介书生，却企盼能有英雄的壮举；我虽然平凡，却向往传奇的生涯；我虽然无为，却渴望着具有情味的生活；我虽然淡泊，却也需求轰轰烈烈的业绩；我虽然能忍辱负重，却也想在爱人的耳边喁喁细语，这夏日也晒不暖的郁愁而放纵的一恸……唉，也许穷尽一生，我最终也将无力把精神的旗帜插到梦中的山冈！　
　　“客家，在等你吃饭呢，该回家了……”
　　一声亲切的呼唤，慈善的房主人映入了我的视野。雨滴滑过了她的额头，偏分的发丝盖着右半脸，虽然年过半百，白皙的颈子，白皙的脸庞，仍使她看起来像雨雾中一朵盛开的栀子花。她和善雅致的笑容让我的心无端地感动起来，我们四目相对时，一种仿佛母爱的震撼滑过我脆弱的心弦！看着她弱弱的外表，雪白栀子花在胸前晃动，我却分明感受到她身上有一股“小风能吹动，大刀砍不动”的韧劲。！哦，典型的徽州女人，丈夫儿子女儿都离她在外打工，柔弱的她竟默默的办起了“宾至如归”家庭旅舍，她和《桔子红了》中的人物又在我眼前晃动起来……她们多像宏村的水呀，穿越莽荒腹地，渗透山岩骨髓，涉入湍流与旋涡，她们既不回避，也不一味背弃，而是将污浊沉淀，将清澄超拔。面对抉择，冷静地分支成流，不折不挠；面对艰险，坚韧地跋涉，推波助浪；面对强硬，温柔地化解，滋润众生；面对干裂，含泪挥洒，产生剧痛但也容易结痂；面对无情灾变，淡然一笑，迎接粉身碎骨的涅??！　
我开始发现有一种异样的情愫在我的心内爬升，像藤一样，我觉得在水一样的徽州女人面前，我也变得温柔和坚强了！　
离开了宏村，就离开了我的梦中水乡。除了带走许多好胶片以外，心中还装走了宏村的水，宏村的雾，宏村的古文化，宏村的徽州女人……以后，象徽州女人一样，只要矜持地嫣然一笑，心中的水就笑，雾就笑，山就笑，人就笑。“无为心自静，无争品自高”，再欲卜问身前身后的烦恼琐事，便有了一笑迎之的答案！
　　宏村。诗画徽州的剪影。我愿意把你当作一幅曾经保存了岁月沧桑的老画，永远铭刻在人生记忆的胶卷里。（林文钦）

作者简介：林文钦，男，七十年代人，在《光明日报》《中国作家》《青年文学》《散文》等刊发表作品。曾获中国新闻奖副刊作品奖、梁斌文学奖。著有散文集《一个人的星空》。系中国散文学会会员、福建省作家协会会员。

编辑：施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