童心闪耀八十年：从“四四”到“六一”的儿童节

2019-05-23 09:19:51 北京日报

　　肖伊绯

　　1931年我国响应《日内瓦保障儿童宣言》，设立儿童节，那时儿童节设在4月4日；1949年12月23日，中央人民政府政务院作出规定：将“六一国际儿童节”定为中国儿童节日。

　　1932-1949

　　“国难”中的“四四儿童节”

　　1925年8月，包括中国在内的54个国家在瑞士日内瓦举行“儿童幸福国际大会”，通过《日内瓦保障儿童宣言》，呼吁世界各国设立“儿童节”。

　　1931年3月7日，中华慈幼协会向上海市社会局呈请提案并转呈南京政府当局，建议规定每年4月4日为儿童节。8月17日，南京政府教育部批准了这一提案，决定于次年（1932年）开始，将每年的4月4日正式定为儿童节。次日，上海《申报》、北平《世界日报》等各大报刊迅即刊发了这一官方通告，广大民众逐渐知晓了“四四儿童节”。

　　诚如中华慈幼协会提案中所言，设立儿童节旨在“引起民众注意，使人人有慈幼思想，人人负慈幼责任，并可使儿童自知所处之地位，庶扩大慈幼范围，树强国强种之基”。这样的初衷获得了包括蔡元培、宋庆龄、黄炎培、陶行知等各界人士的一致认同与支持，“四四儿童节”也就此在中国落地生根。

　　至于儿童节为什么要选择4月4日，当时并没有来自官方的统一解释，倒是三年之后（1934年），蔡元培在出席上海市第四届儿童节纪念会时，现场讲演中即兴发挥，给出了一番既合乎情理又别出心裁的解说。

　　关于儿童节的时间选择，蔡元培在讲演中称：“盖以时期正值春令，且届植树节，以气候论，南北相同，又与往时之‘三三’‘五五’‘七七’‘九九’及‘十十’各节交相辉映而不冲突。”关于“四四”的涵义，则又称：

　　第一个“四”字，即食、衣、住、行，是我们的基本生活。各位小朋友，现在仰给于家庭父母，如果没有父母的供给，或父母不注意，即发生危险。故各位要记着此时此刻父母供给，将来成人后即要努力工作，以抵偿今日之债。第二个“四”字，即智、体、德、美四育。大人们锻炼你们的身体，培植你们读书，告诉你们做人的道理，陶养你们的性情，就是智体德美四种教育。

　　应当说，“四四儿童节”的设立，体现了社会各界人士爱护儿童、重视教育的初衷，愿望是良好的，愿景也是美好的。然而，一个月之后，1931年9月18日，“九·一八事变”爆发，日军悍然发动侵华战争，战火自东北蔓延开来。1932年1月28日，“一·二八事变”爆发，日军突袭上海，抗日战局从东北移至淞沪，国难日深，民生益艰。那一纸规定“四四儿童节”的政府公文，在这国难深重之时，并未引起十分热烈的回应。

　　1932年4月4日，中国历史上第一个儿童节悄然来临。《申报》在头版头条刊出了《第一届儿童节献辞》，不过这并不是祝孩子们快乐的节日祝辞，而是为受难儿童维权的公开呼吁。文中提到，“从现在我们眼前的事实上看，儿童所受的压迫，是最为深重，而又最为我们所忽视”，又称“至于我国的儿童所受的压迫与苦痛，更较任何一国尤为深重。由于政治的黑暗与大多数人民生计的穷蹙，成千成万的儿童，都随着他们的父兄在饥饿之下。”更提供了惊人的数据称，“婴儿的死亡率为千分之五百四十，儿童教育更是谈不到，全国四千三百万学龄儿童，得享受读书权利的，仅六百五十万。被剥夺读书权利的，竟达百分之八十以上。”

　　与《申报》南北呼应的，还有北平《世界日报》的报道。该报“妇女界”栏目头条发表有《儿童节感言》一篇，亦称“现在中国的儿童，实在不幸的很，国家社会不注意他们，且不必论。就是儿童自己的父母，也是不很注意……”，并且直接向政府当局呼吁，“希望他们从今天起，好好的注意一下失学儿童的补救问题”。诸此种种，“四四儿童节”刚一开幕，就几成受难儿童维权日，又成了失学儿童请愿日。

　　当天，《申报》第7版还辟有“儿童节特刊”的版面，由蔡元培题写刊名，包括上海市长在内的各级官员，均在此版发表儿童节感言，宣扬爱护儿童、重视教育之宗旨，并联系自身工作实际，提出了一些改进建议，大有各级长官主抓儿童工作述职报告汇编的意味。可这些“述职报告”发表仅一年，日军先后占领了热河、察哈尔两省及河北省北部大部分土地，东三省已然沦陷，铁蹄进逼北平、天津。5月31日，日军迫使国民党政府签署了限令中国军队撤退的《塘沽协定》。可以想见，爱护儿童、重视教育之宗旨，“四四儿童节”之初衷，自然随着日益紧张的时局，与那些“述职报告”一道，成了一纸不可实现的空文。

　　1935年12月，为反对日军为侵吞华北所炮制的“华北自治”之阴谋，北平大中学生数千人举行了抗日救国示威游行，反抗日本帝国主义，要求保全中国领土的完整，掀起全国抗日救国新高潮，“一二·九抗日救亡运动”爆发，全国抗日救亡的呼声日益高涨。1937年7月7日，日军制造“七·七事变”，开始全面侵华战争，之后以重兵进攻华北，北平、天津相继沦陷。8月13日，“八·一三事变”爆发，日军大举进攻上海，淞沪会战打响。至此，中华民族全民抗战大幕拉开。

　　可以说，自1931年中国政府批准设立“四四儿童节”以后，虽然南北各地每年都有相应的庆祝活动，社会各界也一直在尽力为儿童权益的完善与改进建言献策，但日军频繁制造军事冲突、悍然发动侵略战争，为这一节日乃至中国儿童的生存与成长蒙上了阴影。从“九·一八”到“七·七事变”，在贯穿中国全境的抗战烽火中，在中国民众十四年的抗战历程中，可以说，“四四儿童节”诞生之日始于国难即将来临之时，亦始终在国难中艰难延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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编辑：卢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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