让年轻的语言延续文化传统

2018-05-24 15:12:45 光明日报

　　现在的“90后”“00后”有什么样的特点？他们都关注什么样的文化内容和产品？今年年初，在上海浦东新区落实“上海文创50条”调研座谈会上，哔哩哔哩（简称“B站”）董事长陈睿发言说：“B站主要面对‘90后’，和他们对话用的是‘90后’语言，监管部门难免看不懂，希望有更包容的监管环境。”上海市委常委、浦东新区区委书记翁祖亮听后立即表示：“可以请B站的团队给区委中心组上上课。”“‘60后’也要懂点‘90后’的语言，不然真的OUT了。”

　　5月16日，上海浦东新区举行区委中心组学习（扩大）会，邀请B站董事长陈睿作主旨演讲，旨在让干部主动适应信息化要求、强化互联网思维、增强互联网运用能力。尽管400余位区委干部多数为“60后”“70后”，但他们对“90后”“00后”青年一代的文化都表现出极大兴趣和关注。

1 、“网生一代”的“新语言”

　　哔哩哔哩弹（dàn）幕网，被粉丝们亲切地称为“B站”，是国内知名的视频社区，拥有1.5亿注册会员，日均活跃用户超3000万。“弹幕”是一种悬浮于视频上方的实时评论功能，大量评论从屏幕飘过时的效果，看上去像飞行射击游戏里子弹多而形成的幕布，深受年轻人喜爱。目前B站的弹幕总数已经超过14亿，B站引领了弹幕的流行，也催生了众多网络流行词。

　　比如，“UP主”是指在视频网站等上传视频音频文件的人，up是upload（上传）的简称。“前方高能”预示接下来会出现恐怖片段或惊人镜头，若是高能度过高，还可加上“非战斗人员迅速撤离”警告观众。“弹幕说‘请收下我的膝盖’，意思就是我很佩服你；‘护眼小分队’就是保护眼睛，意思就是说这个视频很恐怖，或者视频里某一个角色长得很丑；二刷就是看第二遍，三刷就是看第三遍，以此类推；表白王师傅就是喜欢王师傅，大家喜欢就会学着用。”陈睿举例。

　　这些流行语背后是一种文化认同。如今，弹幕已经超出了“视频附加功能”的意义，成为一种重要的互动娱乐方式和值得关注的文化现象。学习会上，陈睿以“年轻人喜欢什么”为主题，分析新一代文化用户的群体特征、文化消费习惯，进而讲述他对文创产业如何基于精准人群定位产出符合市场需求、契合受众需要的文化产品的思考。

　　出生于1990～2009年间的一代年轻人，被称为“Z世代”。有统计显示，目前中国“Z世代”人口有3.28亿，占总人口的24%，到今年，他们的年龄范围是9～28岁。而B站用户中“Z世代”占比高达81.7%。基于与他们的长期接触，陈睿用三个词总结当代年轻人的特点：文化自信、道德自律、人文素养。

　　在他看来，“90后”“00后”年轻人是新一代文化用户，他们有一些共同特点：习惯于在网上表达意见，拥有属于自己的一套话语体系。这群年轻人受益于经济的快速发展，物质条件和受教育程度普遍良好，同时也是出生于互联网大潮中的“网络原住民”，有着强烈的在线娱乐消费需求和付费意识。尽管他们具备高度审美，但他们的文化需求目前还无法得到完全的理解和满足。

　　“这样的年轻人，值得深入了解！”学习这群年轻人的“网言网语”，浦东的干部们说，如同和“90后”“00后”进行了一次对话。

　　组织此次学习会的浦东新区区委宣传部相关负责人表示，浦东是改革开放的前沿阵地，承担着国家战略的重要使命，浦东的领导干部不仅要多了解“新语言”“新动态”，更要对新兴产业的增长点、新旧行业动能加速转换、新的消费人群等有更深刻的认识和把握。作为打响“上海文化”品牌的核心承载区，浦东也需要营造开放的文创氛围，更需要管理者们主动学习、接纳创新。

2 、年轻人让传统文化“火起来”

　　B站的核心是“社区”，由几千个兴趣圈层组成。B站对社区用户的管理也很特别，要想在B站上发弹幕或者评论必须先通过一份包含弹幕礼仪的100道会员答题测试。过去几年，有三四千万用户通过测试成为B站会员。“这个数字甚至超过了过去几年通过英语四、六级考试的人。”陈睿笑言，“设一个门槛确实很有帮助，至少来B站说话的都是真正想在这个社区里发言的人。”

　　B站上有一个很广泛的爱好叫“汉服”。在B站上可以看到很多汉服爱好者制作的视频。看到这些年轻人的热情和投入，陈睿说：“也许经过这一代年轻人的发掘，有一天汉服不只是出现在电视剧里，它会变成一种真正流行的服饰。”

　　2017年，B站上线了国产动画专区，致力于国产原创动画的推广与生态维护。点击量最高的《狐妖小红娘》、上海市嘉定区特别投拍的系列传统文化作品《中国唱诗班》都是用户喜爱的作品。

　　《中国唱诗班》是一群年轻的动画人自己制作的，以水墨动画风格讲述中国的古诗词，每集9分钟，在B站有194万次播放。弹幕和评论加起来则是41.8万，也就是说互动和播放比例是21%，这个比例是非常高的。

　　“我们可以看看B站的用户在弹幕和评论里说什么——‘点红伞，梅雨迟。盼予红豆长相思，半掩相思执。雪复落，泪做辞。入绣三分恍少年，难似少年时’……他们在写诗，这些诗都是原创。”在陈睿看来，“倡扬传统文化，前提是我们的年轻人要喜欢。只要年轻人喜欢传统文化，他们就会用自己的再创作，自己的意见和方式来让传统文化延续、扎根。”

　　他告诉记者，包括国风的舞蹈、汉服等一系列爱好的用户群，可以视为“国风”的兴趣圈层。过去5年间，国风兴趣圈层覆盖人数在B站增长了20倍。

3 、年轻的动能，是传统文化生长的基础

　　《那年那兔那些事儿》连续四季在B站的成功，令陈睿对“网生一代”更加充满信心。年青一代并不排斥理想和奉献，他们只是不愿意被灌输空洞乏味的说教。以年轻人喜爱的方式，讲述中国共产党的光辉历史，这样一部满满正能量的作品，在B站的年轻人中赢得了强烈共鸣。

　　洛天依是B站用户最喜欢的虚拟形象之一，大量B站用户投稿洛天依的原创稿件。2017年12月，共青团中央在B站投稿了虚拟歌姬洛天依原创曲《天行健》，这首歌曲成为年度“中国制造日”主题曲。目前《天行健》在B站的点击量超过百万，弹幕数量近3万，获得了众多年轻用户的喜爱和支持。共青团中央还在B站投稿不少优质视频，B站成为年轻人接触正能量的一个渠道。

　　在B站，还有一股“匠人”热潮令人欣喜。2017年，导演张景将自费拍摄的《寻找手艺》上传到B站。在此之前，这部表现即将消失的手艺与老手艺人的纪录片，已经先后被十几家电视台拒播。但就是这样一部没有资金、没有技术、没有品牌加持，甚至连导演本人都吐槽其“土得掉渣”的“三无”纪录片，却在B站悄然走红。故宫博物院90周年院庆的献礼片《我在故宫修文物》在央视纪录频道播出后也被搬上B站，迅速走红，并让故宫的文物修复师群体在宫墙之外成为社交平台上的“网红”。

　　在陈睿眼中，这一代年轻人知道自己喜欢什么，他们不会人云亦云，他们能够去发掘中国传统文化当中美的东西，并且自发地去传播。这种年轻的动能，其实是传统文化坚实生长的群众基础。

　　“中国的年青一代是出色的一代人，是积极的一代人，希望哔哩哔哩能够成为这一代人的文化生活方式，能够和这一代人一同成长。”陈睿说，“哔哩哔哩也是在上海文化产业发展过程中顺势成长起来的文化企业。我们期待通过持续的文化创新向外界传递‘上海文化’的内核与精神，为‘上海文化’品牌的打响而不断努力。”（本报记者颜维琦）

编辑：郑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