约翰逊能否赢得“瞪眼游戏”

向长河

2019-07-28 14:00:54　　来源：北京青年报

　　强硬“脱欧派”鲍里斯·约翰逊当选英国保守党领袖并出任英国新首相，连日来成为国际舆论关注的热点。《美国新闻与世界报道》周刊网站刊登的一幅题为“从头开始”的漫画，也在全世界刷屏——约翰逊顶着他标志性的一头乱发觐见女王，女王给他的见面礼则是发胶和梳子。

　　“从头开始”有多重含义：一是个人方面的——顶着一头“躁动金发”的约翰逊属于典型的“另类”精英，他家境富裕，出身伊顿公学和牛津大学这一英国标准精英教育体系，但他举止散漫，言谈随性，不拘小节，个人生活“花边新闻”不少，属于“非主流”的精英做派。二是政治层面的——约翰逊在“二战后英国历史上最动荡的时刻上台”，对内要重振经济民心，对欧要打破“脱欧”怪圈，对世界有重新明确英国国际角色之重任。

　　早在3年前，约翰逊就为自己埋下了“伏笔”。2016年英国搞“脱欧”公投，约翰逊认定公投是一场值得参与的赌博，因而聪明地选择从“留欧派”转向坚定的“脱欧派”，让当时如日中天的帅哥首相卡梅伦灰溜溜地下台，让他才有机会更上层楼。约翰逊发挥了记者生涯培养的“语不惊人死不休”的才能，一次次以“惊世之言”把自己打造成“脱欧派”的旗手，成为保守党内“欧洲怀疑论”的大祭司。

　　随着卡梅伦的离去，本来约翰逊最有可能成为接班人，但由于党内盟友的背离而功亏一篑。出任特雷莎·梅首相的外交大臣并没有让约翰逊安分，他在脱欧问题上不认同梅首相的“软脱欧”方略而屡屡大放厥词并最终辞职，从政治上维护了自己“硬脱欧派”的旗手地位，也为自己赢得了未来。当特雷莎·梅的“脱欧”方案一再被议会投票否决之际，约翰逊愈发风头十足，其党内话语权实际上超过了梅首相。梅首相最终顶不住压力黯然辞职，约翰逊几乎是以“独孤求败”的方式当选保守党领袖并出任首相。约翰逊赢得的选票，是他的对手、外交大臣杰里米·亨特获得票数的近两倍。

　　约翰逊的上位有着深刻的时代背景。其一，如尼科洛·马基雅维利所说，“庸众总是以貌取人，而世界主要由庸人构成”，近年来西方世界民众早已开始厌倦建制派精英主义，民粹主义抬头，而社交媒体与新媒体技术风行，让“另类”政治人物更受到民众热捧。约翰逊的许多突破西方传统“政治正确”的惊世名言，让他招致猛烈批评，与此同时却让他赢得了许多支持。作为2016年脱欧公投期间脱欧运动的领袖和两届伦敦市长，约翰逊证明他的影响力跨越党际，保守党为了党派集体利益不得不倚重这一“明星人物”。

　　其二，近年来英国政治风云激变，奈杰尔·法拉奇领导的“脱欧党”今年以来火箭式蹿升，该党在欧洲议会选举中的“大爆发”，让包括保守党在内的各大党派感到风声鹤唳。奈杰尔·法拉奇是“脱欧派”的知名人物，但面对“脱欧派”头号旗手约翰逊还是“小巫见大巫”。因而，约翰逊公开宣称能击败“脱欧党”之人非他莫属，并非诳语。保守党同僚非常害怕“脱欧”政治僵局会触发提前大选，约翰逊恰恰是能阻击“脱欧党”挑战、保住保守党基本盘的不二人选。

　　其三，梅首相领导下的“脱欧”进程迁延不断，让英国上下疲惫不堪。约翰逊旗帜鲜明的“脱欧”决断力，对保守党内外都有吸引力，这是约翰逊远胜党内“中庸”派对手的核心所在。

　　入主唐宁街10号之后，约翰逊面临一个烂摊子，身上的担子不轻松。俗话说，不当家不知柴米贵，在野时可以口无遮拦乱开支票，成为一个安理会常任理事国的当家人，可不是靠打嘴官司就能解决问题的。

　　首当其冲的是经济问题。多年来，英国经济停滞不前，生产力停滞不前意味着收入增长陷入停滞，民众颇有怨气。“脱欧”的不确定性给英国经济前景蒙上了新的阴影，一旦处置不当，引发多米诺效应会让英国不能承受之重。

　　其次是“脱欧”问题。约翰逊入主唐宁街10号之后，仍面临一个分裂的英国议会。约翰逊强硬脱欧派的立场是柄双刃剑，可以成就其“上台”，也有可能导致其“下台”。正因为如此，约翰逊的就职演说中强调“团结”，也是意有所指。

　　在与欧盟的“脱欧”谈判问题上，约翰逊誓言要“孤注一掷”：无论方式与代价如何，英国将于10月31日前“脱欧”，即便“无协议脱欧”也在所不惜；为了换取有利于英国的协议，不排除以其他选项代替北爱尔兰与爱尔兰边境设置的“备份协议”，不排除扣留应支付给欧盟的390亿英镑的巨额分手费。

　　约翰逊“两败俱伤”要挟式打法最终效果如何，目前尚不好说，但从实力上来说，英国肯定处于下风：若要说“无协议脱欧”带来的伤害，肯定英国受伤会更严重。约翰逊能否赢得“瞪眼游戏”，且行且观察吧。（作者为国际问题学者）

编辑：穆田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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