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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城》:从彼得·海斯勒到何伟
1996年至1998年,彼得·海斯勒作为美国和平队志愿者一员到涪陵教书,这段生活让他写出了《江城》。在他看来,涪陵是一座“处在变化边缘的城市”,当时还没有通网络。除了少数外国同行,每天面对的都是中国人,有要教的学生,还有教职员工。学生饭馆老板,茶楼里的茶客。大量的时间用来学语言,他因此慢慢能看懂墙上的标语。何伟和中国人一起过节,也尝试对付中国人饭桌上的酒场应酬,甚至包括个别麻烦的求婚者。同时,他拥有了一个中文名字:何伟。
取一个中文名有多重要?彼得·海斯勒说:和学语言一样重要。这不仅意味着一种融入,还意味着身份的改变。“非虚构作家有时应该想一想身份。身份不是一个能轻易改的事情,但学习外语是一个改变的方式。”学语言,让他在写《甲骨文》一文时,能用汉语收集更多资料,但他看重的仍然是,看问题角度的改变。”彼得·海斯勒承认,去涪陵之前和离开之时,他看中国的角度已不一样。而涪陵所赋予的角度,到后来继续书写中国,倒是没多大改变。已出版了三本有关中国的书的他,更有理由确信,他对中国最重要的看法、意见,是在涪陵这座小城建立的。
虽然从小立志要当一个作家,但来中国西南这座小城之前,彼得·海斯勒并没有大量读一些西方前辈写中国的书。他似乎也没意识到,他事实上已经成为所谓西方人看中国链条中的一环。“我只想传达自己最独特最个体的经验。我并不会去比较,别人会怎么写中国。我那时读到并喜欢的非虚构作家,他们写的是美国或其他地方。”
同样他也不去想,人们会怎样看待他笔下的一切,甚至连这本书能否出版都不知道。“我跟出版社没有什么联系。当时也没有想,我是在写一本关于中国的书。我只是想记录下我在涪陵的经验。那里的人,那里的事。提醒自己不要忘记这些。”
《江城》初写出来时,他曾寄给一些美国的出版经纪人,回应不多。但现在情况完全不同,他的书不断出现在销售排行榜上,甚至成为美国一所大学向年轻人推荐的了解当下中国的必读书。
最初的出版波折,对彼得·海斯勒的影响并不大。非要说影响,那就是让他坚定了自由写作的决心。“如果最开始就是出版社委托我来写,就很有压力,而且写起来很不自然。”
彼得·海斯勒身处涪陵时,目睹了长征六十年纪念、香港回归以及邓小平逝世,三峡大坝的影响虽未波及,但已在谈论与想象中。涪陵虽地处边缘,同样能感受到社会的变化。彼得·海斯勒以《江城》一书,做了变迁中的中国的画像。当然,也经历了外来者在融入一座城市时的种种:接纳与排斥、友好与偏见、理解与误解同时存在,而正是在对这不同反应的消化、辨别与理解当中,他完成了从彼得·海斯勒到何伟的转变。